晚上,林映伟和林父林母过来家里,林映羡给他们倒茶喝。
林映伟担心地问道:“那件事对述岑的影响到底有多大?述岑是什么样的人,家里人都很清楚,他是不会做出那种事。”
林映羡说:“爸妈,大哥,谢谢你们关心我和述岑,这么晚还过来。述岑被停职了,他和黎教授去首都处理这件事。”
林父叹了一口气,“这世道上人人都讲究名声,而名声是最容易被毁的。只是一篇没有任何真凭实据的文章就能让述岑和黎教授被停职,惹上麻烦。”
这几天不少人问林映羡关于钟述岑的事情,林映羡都一一应付过去。有些红兵小将不知道从哪里打探到钟述岑的住址,在周日的时候他们来到家里想抄家。
林母和林父,还有林映伟都在林映羡家里住着,等到钟述岑从首都回来后再回家属楼住。林母和林映羡睡卧室,林父睡书房,而林映伟睡在客厅。书房那张单人床睡不下两个大男人。
林父林母在这些年里见过不少人被抄家,再加上钟述岑这样的知识分子遭遇到舆论抨击后更是危险。他们就是怕钟述岑不在,林映羡一个女人在家,遇上这样的情况没有还手的能力。所以当钟述岑来纺织厂找林父,和他讲目前遇到的麻烦,拜托他和林映伟到家里住一段时间时,林父没有多思索就答应了。
那些人气势汹汹地想要闯进林映羡家里,不断地撞门,幸好当初装的木门结实牢固,他们在短时间内闯不进来。
林父拿着菜刀守在门口,林母也拿棍子举着,要是那些人闯进来,她一棍打过去。三楼其他住户试过出来帮忙,要把他们赶走,但是他们说要连带把三楼这些住户的家也给抄了。余大娘他们斗不过这些横行霸道、不讲道理的人,只能把自家门关紧,不敢再出来。
林映羡和林映伟将几条被单接好,打死结,紧紧绑在卫生间的管道上。林映伟将另一头被单绑在自己身上,从窗户钻出去,顺着外面的铁水管爬下去。
林映羡提心吊胆地看着林映伟,幸好他能顺利爬下去。很快林映伟的身影就消失在林映羡眼前,他去给林映羡搬救兵。
林映羡把被单拉上来,然后把窗户关紧。她在把床单卷好时,忽然一块石头砸破窗户,掉了进来,幸好她躲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林映羡走出卫生间,摸着快速跳动的心脏,慢慢平复心情。
撞门的声音越来越响,厨房和卫生间的玻璃窗户都被人用石头砸穿。林母听到这些声响,心里也有些慌,她握住林映羡的手,“不用怕,我和你爸都在。”
林映羡轻轻点头,握紧林母的手反过来安抚她,“妈,我不怕。”其实林映羡是有些害怕的,她的家随时都有可能被攻破,外面的人闯进来,她感觉在一些事情上她是无能为力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忽然一个声音喝住门外的人,撞门的声音停下。林映伟大声喊道:“爸妈,映羡,我们回来了!”
林映羡这才把门打开,看见齐主任和一个穿着绿军装的陌生中年男人站在门口,那些人退到楼梯上。
中年男人指着他们说道:“你们简直是无法无天!教出你们这样的孩子的人家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你们要是敢抄这户人家,明天我喊人把你们家都抄了!”中年男人喊了其中一个少年的名字,警告他再不走,今晚就去他家找他算账。
被人喊了名字的少年认出他是谁,觉得他说的话很有可能会成真,少年劝其他人离开,很快他们都散去。
中年男人对林映羡他们说:“他们不敢再过来找麻烦,你们不用担心。”
林母感谢他和齐主任后,邀请他们进来坐,中年男人说有其他事要处理,不进去坐了。
林映羡从屋里拿了一条香烟给林父,让他给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看了一眼齐主任才收下。中年男人离开后,齐主任跟着林映羡他们进屋坐。
钟述岑在离开前嘱咐林映羡遇到什么难事就去找齐主任,他也怕他不在的时候有人会因为那件事上门闹事。齐主任住在职工大院里,林映羡出什么事,他可以很快知道。齐主任的弟弟在革委会掌握实权,齐主任知道林映羡出事后,找来他弟弟的一个下属过来镇住场面。
林映羡把一杯茶递给齐主任,“主任,今天要不是您及时赶来,我家的门窗都可能被他们拆了,家也会被砸。多谢您的帮忙。”
齐主任接过茶杯,“不必客气,我答应过述岑会照看好你,述岑也担心他会连累到你。”
林家人热情地邀请齐主任在这里吃一顿便饭,齐主任盛情难却,在这里吃了午饭再回家。
齐主任离开后,余大娘和彭婶他们过来询问情况。余大娘有些过意不去地说:“上午那件事,我们都没能帮上忙。”
林母说:“没有什么过意不去的,没有人想碰上那些人,都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没底线的事。都躲着点好,不连累你们。”
余大娘看到厨房窗户玻璃落在灶台上,觉得那时情况肯定凶险,“映羡,述岑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林映羡说:“只是拍电报回来报平安,他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
早上,林映羡来到办公室,她是办公室里最早来的,她拿起塞在门缝里的几份报纸,先把全国发行的报纸翻看一遍,看莫普成有没有登报反驳钟述岑发表的檄文。黎教授找了关系,让钟述岑写的檄文可以插队登报,三天前林映羡就看到那篇檄文在报纸上刊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