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筹交错间,其余三位长老都醉了,被身边人带回去。
唯有荣锦留下来,看着顾清鸢的眼神颇有些探寻。
“怎么了?”顾清鸢笑问,“我是变样子了?”
“对。”荣锦颔首,“你变得和以前不同,不再是一直手段强硬,倒是学会了柔术。”
顾清鸢此刻微醺,听了她的话,不由地笑起来:“那这种改变,可好?”
“挺好。”荣锦也笑,“你原本就是个很厉害的姑娘。”
“阿锦,你也是个很厉害的姑娘。”顾清鸢看着这个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姑娘,“你做生意是好手,是我的钱袋子,还是顶顶漂亮的钱袋子。”
“愿做你一辈子的钱袋子。”荣锦将自己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荣锦长得好看,能文能武,骑在马背上更是飒爽英姿,丝毫不输顾清鸢。
正因为她厉害,所以阁中许多打她主意的男子,最终都不得已,对她退避三舍。
顾清鸢曾说,也不知道谁有这个福气,娶到阿锦这么好的姑娘?
可她自己从未想过成婚,只想一直陪在顾清鸢身边。
当初,她是因为家乡遭了水灾,又在逃亡途中与父母走失,一路乞讨到上京的。
若非顾清鸢给了她口饭吃,她活不到今天,更不会有今日的成就。
所以,就算全天下的人背叛顾清鸢,她都不会!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顾清鸢酒量浅,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荣锦进屋去拿件毛毯给她,却发现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就在她旁边站着,满眼蕴着温暖的笑意。
正是萧云舟,他来接顾清鸢回去。
“殿下。”荣锦欠身。
萧云舟对她略颔首,便将顾清鸢抱起,转身打算离开。
“殿下!”荣锦突然叫住他,“她是我最尊敬最要好的姐妹,若是殿下待她不好,我会用我所能,让你跌下神位,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今日过节,这样狠毒的诅咒,实在让人生气。
可萧云舟不仅不气,甚至还回答:“放心,不会有那日!”
说完,他大踏步离开。
马车上,看着顾清鸢醉酒,脸颊红扑扑的样子,萧云舟就忍不住露出笑意。
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一直到国公府门口,她还未醒。
正琢磨着,就这么陪她一整晚,车帘突然被人撩开,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珠莲,还不带小姐回去?”
萧云舟抬眼,又是顾清川!
他眸色微冷,看在大舅哥最近心情不好的份上,他不与计较!
珠莲力气大,直接抱着顾清鸢就入府。
“太子都查到你头上了,你还是将自己尾巴甩干净,再来找阿鸢!”顾清川转过轮椅,刚要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停下侧目道,“对了,你可查出皇上……”
“慢性毒。”萧云舟低声道,“那个孙御医,得想法子处理掉。”
“明日正好是孙御医上门给我看诊。”顾清川眼中掠过寒光,“这件事交给我。”
两人低声说完,各自回去。
次日清晨,顾清川没有上朝,而是在家中等着孙御医来看诊。
瞧着如今顾清川虽然不能走路,神色瞧着比之前好了许多,他才放心地来诊脉。
顾清川如往常般,躺在床榻上,似乎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
顾家其余三人都紧张地站在床榻边,等着孙御医诊脉的结果。
可他诊断了一刻钟,都没诊出什么毛病。
顾清川不仅脉象正常,甚至比很多普通人的脉象都要强健。
他瞬间怀疑,自己的医术是不是出了问题?
就在他要换只手继续诊断时,顾清川突然掀开被子坐起来。
“你,你你你!”孙御医震惊地看着他,转头看向其余三人,他们似乎也没有任何意外。
意识到什么,他突然就想要往出跑。
顾清鸢却一把揪住他的前襟,看着他的目光,犹如看着一个死人。
“你们,你们想做什么?”孙御医紧张地道,“我是皇上的御用太医,你们敢对我不敬,我去皇上那里告你们!”
聂美兰性子柔和,见不得打打杀杀的场面,顾覃便带着她离开,将这里留给他们兄妹处理。
顾清川端起自己手边放着的药碗,捏着孙御医的下巴,直接灌进去。
“孙御医,一心要为我哥试药,医者仁心,让人敬佩!”顾清鸢低声说着,放开他的前襟,“我定将你的壮举告诉皇上,恳求皇上追封你为御医署首席御医!”
“不!”孙御医喊出的声音嘶哑,如困兽怒吼,他觉得脖子痒,不住地想要挠。
一只手不够,两只手一同挠,而且越来越用力,直到将脖子挠出血印也不曾停止。
见他受够了折磨,顾清鸢一刀给了他个痛快。
瞧着她手起刀落的利落劲儿,顾清川眼中满是心疼。
“阿鸢,委屈你了。”顾清川突然揉着妹妹的发丝道,“这么多年我不在,竟让你变得这样坚强。”
“这样才不会被人欺负呀,哥哥。”顾清鸢却不在意地将刀收回刀鞘,“你快回去躺下,我处置完这里的事,就入宫。”
顾清川想要叫住妹妹,却看到她已经毅然决然地出门。
印象中那个,总是哭哭啼啼的妹妹到底是长大了,如今变得可以独当一面。
顾清鸢走到院子里,用帕子擦拭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对门外等着的爹娘道:“爹,娘,有人要害我哥,在他的药里下毒,孙御医不知情,为哥哥试药,结果……”
顾覃夫妇二人也陪着她演戏,吃惊地进屋去看,聂美兰适时尖叫一声。
跟着孙御医一起的随从进屋,瞧见孙御医身边摔碎的药碗,还有他嘴角发黑的血渍,竟真的是死了!
随从指着尸体上的刀痕道:“你们顾家,竟敢谋害御医,我这就回去告诉……”
“谋害?”顾清鸢冷声问,“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谋害?分明是孙御医关心我哥伤势,怕之前的药性太烈,便抿了一口药,想知道里面是什么,结果就被毒死了,你非官府之人,竟敢说我谋害,信不信我此刻便能杖杀你这个狗奴才!?”
“顾小姐恕罪!”随从立刻惊惧地跪下去,“小人方才胡言乱语,孙御医的确是试药而死。”
“我也知道,你回去怕不好交代。”顾清鸢走近了些,看着随从温声道,“我与你一同入宫,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告诉皇上,皇上自然感慨孙御医一生尽职尽责,厚葬他,你听明白了吗?”
她声音虽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随从立刻躬身道:“是,小人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