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有些安静，许悄悄觉得有些尴尬，正不知道要怎么办，林之夏已经退下了包，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布艺小柿子，那小柿子上面用暗红色的小石头镶嵌了一整圈，看上去非常别致。
许悄悄一见到就喜欢，许凌钧说：“你林姐姐亲手做的，很好看吧，特意带来送给你的。”
林之夏对着许悄悄笑，温和甜美，却就是不说话。
许悄悄接过小柿子，一连串叠声的说着谢谢。
许悄悄以为，今天晚上是他们三个人的晚餐，到了餐厅才知道，杜聿名已经在那边等了很久了。
四个人落座，杜聿名像是和林之夏见过，很谦逊地点了个头。
吃饭的时候许凌钧照顾着林之夏，话也说的少了，只是说，接下来的这一个多月里，许悄悄就全权拜托他照顾了。
晚饭后，许凌钧说：“我要送知夏回学校，悄悄就麻烦你帮我送回家了。”
许悄悄说：“凌哥哥，我和你一起送姐姐回学校。”
许凌钧伸手在她额头上戳了戳：“你就这么想做电灯泡啊？”
然后冲杜聿名招了招手，牵着林之夏大步走开了。
一下子，莫名其妙的，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许悄悄觉得有些尴尬，刚想没话找话说，杜聿名倒是先开了口。
“我的车停的比较远，陪我一起走过去行吗？”
许悄悄说：“哦。”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许悄悄问：“聿名哥，你之前见过凌哥哥的女朋友吗？”
杜聿名说：“见过一两次。”
“她为什么不说话？”
杜聿名转头，略斟酌了一下说：“你哥哥没和你说？她不会说话。”
许悄悄惊讶地：“啊”了一声。很难想象，许凌钧身边那个看上去长相出众，气质清冷的美女姐姐竟然不会说话。
真是大大的出人意料。
又走了几步，许悄悄又问：“我子期哥见过她吗？”
杜聿名说：“当然见过了，她是子期的学妹。”
这倒是从来也没听见过。
许悄悄又问：“那我子期哥呢，有没有女朋友了？”
杜聿名说：“大概没有吧，从来没听说过，也没见过。”
许悄悄：“哦。”
这几个问题都问到这里了，许悄悄觉得，自己那个铺垫已久的问题也可以问了，于是试探性地又问：“那你呢？聿名哥？”
她调整了呼吸，尽量让这一句话问出来和前面那几句话听起来一样的随意。
杜聿名大概是在想事情，没听清，于是转头问：“什么？”
“聿名哥，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同样的问题，问了两遍，许悄悄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快走了两步，以掩盖自己脸上的那一团红晕。
杜聿名像是才回过神似地，茫然摇了摇头，过了半天才说：“没有。”
许悄悄之前觉得，如果杜聿名现在还没有女朋友的话，那她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但刚才听到杜聿名说出“没有”这两个字的时候，许悄悄觉得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许悄悄总觉得杜聿名很深沉，那是一种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忧郁的深沉。一年多没见，杜聿名除了瘦了不少，似乎还变得比从前更加沉默寡言了。
许悄悄无言地点了点头，沉默地往前走。
杜聿名开着一辆黑色的轿车，从车外到车内，全然的黑色，没有一点色彩。
有种压抑的包裹感。
许悄悄这一回没有坐在后排，而是坐在副驾驶上。她打开了车窗，迎面吹着有些湿热的风，回忆起一些往事。
杜聿名喜欢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总是撑着下巴，倚靠在车窗上想事情。他整个人都是懒懒的，坐在驾驶位上一动不动，只从那流流畅的下颌线下滚动的喉结，能看出他还是清醒的。
许悄悄偏头朝他看了半天，杜聿名丝毫没有察觉。
今天这一见，她觉得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他了。
车行至半道，杜聿名忽然问起：“为什么要复读？”
许悄悄盯着前面红绿灯不断跳动的数字，心里默默地数着数。及至红灯结束的时候，她才终于慢悠悠地说：“因为不想将就啊。”
杜聿名嘴角微微扬起，扯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意：“好吧。”
等车开到楼下的时候，杜聿名下车说要送她上楼，许悄悄拒绝了。
“没事的，我自己上楼，聿名哥你快回去吧。”
小区治安不错，杜聿名也并不多担心，于是说：“那你上楼，到家了给我发个微信。”
许悄悄说：“好。”
杜聿名又说：“明天早上八点，我过来接你，一起过去。”
许悄悄本来想拒绝，她自己坐地铁过去也是很方便的，但杜聿名马上说：“明天去的时候，我给你再简单介绍一下在公司有那些事需要注意的，到时候上班的时候多留心就行了。”
许悄悄于是只好说：“好的。”
“那快回去休息吧。”
杜聿名还是站在门楼，许悄悄也没多说，道了别，便转身上楼了。
她坐着电梯一直上到顶楼，然后匆匆跑到窗户口朝下看去，发现杜聿名还在楼下站着。
她马上拿出手机，给杜聿名发了一条信息：“哥，我安全到家了。”
发完信息，她又趴在窗户上朝下看，杜聿名拿着手机看了一下，然后回了条消息。
许悄悄清楚地看到，杜聿名的左手上夹着一根未燃尽的烟，那猩红的小点在他的指尖缠绕着，分外的醒目。
杜聿名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接着许悄悄的手机一响：“好的，晚安。”
楼下，杜聿名小心摁灭了烟头，迎着晚风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