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霜峰主,我师妹她现在怎么样了?”
岩鹊峰的诊室外,朱霜刚刚结束他的诊断,便被在门外等候多时的银竹拦住了。
“那柄匕首上的毒理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的确是噬心之毒,或者说是噬心蛊更合适一些。噬心蛊在接种到患者心脏时并不会表现出活性,但在患者心脏再次受到刺激时,便会立即复苏,将患者心脏彻底吞噬。”
朱霜摇了摇头,他行医多年,经他之手的病人鲜有不治,此次却是让他也有些焦头烂额。
“基于噬心蛊的特性,我无法对李灵予进行心脏组织活检或者穿透式神识扫描,只能依据其血液样本中的数据,推测其体内蛊虫是否存在。但噬心蛊在接种后便一直处于休眠状态,即便我已经进行了血气培养将信号放大,并通过血灵共振最大化了检测的灵敏性,却依旧无法断言她究竟是否遭受了噬心蛊的寄生。”
“所以我建议将李灵予的状况视为已遭受到了噬心蛊的寄生,在今后的生活中确保其心脏不会受到二次创伤,以免激活噬心蛊。且这件事必须进行保密,只能由李灵予本人以及极少数能对其进行保护的值得信任者知晓。我也会在将此事向宗主完全汇报后,清除自己的记忆。”
朱霜把话说完,便离开了这里,他接下来要去向宗主汇报此事。
银竹听到灵予的情况如遭雷击,她前不久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要保护好灵予,如今灵予遭到了刺杀,受了这么重的伤,她居然还要等着别人来通知她才知道这件事。
她站在诊室的门外,却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声音。她想要推开门,去看看灵予如今是怎样的情况,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向灵予开口。她愧对信任着她的灵予,这份愧疚让她恐惧。
但她还是鼓起了勇气,就像她一直以来那样,推开了门,看见了坐在床上的灵予。全方位的体检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让娇小的灵予显得有些疲惫,却在见到银竹的那刻闪过一道精光。
岩鹊峰的诊室虽然并不小,却也不算空旷,因多种器材的占据,反倒是有些拥挤。一张病床摆在那些仪器中间,床上躺着灵予,她半倚在床背上,似乎是在休息。
银竹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灵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师姐,过来陪我说会儿话吧。”
灵予故作轻松地冲着银竹笑了笑,向她招了招手,让她坐在自己的床前。
“对不起……”
银竹顺从地走到了灵予身前,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灵予打断了。
“没必要道歉,师姐,这并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将一切责任都担在自己身上。”
灵予的手指轻轻地压在银竹的唇上,不想让她说出那些道歉的话语。
自己在欺骗银竹,灵予明确地知道此事。伪装受伤,让银竹愧疚,又故作坚强,让银竹的惭愧无法宣泄,反倒是闷在心中,成了更深刻的内疚。
如秋雨般透着凉意的唇被如旭日般炙热的手指点住,让银竹赤红的眼眸映出了更广阔的色彩。
“我觉得人并不应该为自己没做到什么而道歉,至少不要为自己做不到分外之事而感到愧疚。我认为,善良并非是责任,而是一种权利。良善者行使着他的权利去做那些能让他得到满足的善事,却不要认为行善是他们的责任,而因未能行善而感到痛苦。”
“所以师姐,我希望你能够感受到行善时的满足,而非是未能履行责任的愧疚。”
灵予收回了手,水晶般晶莹的双眼与银竹对视,轻声地说道。
“我明白了,谢谢……”
灵予那轻灵的声音似乎有种魔力,让银竹根本无法反驳她的话语,还从中得到了些许顿悟。或许她所说是对的,正因为她没有弄清权利与责任的区别,才让自己将那些事都郁积于心。
“好啦,师姐,不要这么严肃嘛。我现在不还好好的吗,你感受一下,我的心不还是在砰砰直跳吗?”
见银竹有些走神,灵予便拉着银竹,将她拽到了床上,又是拿着银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上,半撒娇地说道。
“嗯,师妹还是好好的。”
银竹有些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手掌好烫,那柔软肌肤下面,那颗心脏正在有力地跳动着,一下又一下,像是从未经受过那些磨难。
“修霞的事情,宗门已经通过了初步商议,决定将她的行为定义为故意伤害同门,因其性质恶劣,故进行顶格处理,当受伤魂鞭三十六道,并在受刑后禁闭千年,基本上在她寿元将尽之前,她都要在思过崖服刑。”
银竹回过神来,迅速将手从灵予怀中抽回来,强装镇定地把对修霞的处理结果告诉了灵予,只希望她在得知谋害她的凶手得以伏法,心里能够得到些许宽慰。
跟银竹胡扯了半天,灵予也算是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知道的情报。
经过长时间的观察,灵予已经能够确定在面对当前的自己时,修霞是绝无存活希望的,但苦于修霞真传弟子的身份,灵予便不能对其直接动手。
只能通过这种迂回的手段,先将修霞打为谋害同门的罪犯,令其遭受宗门的厌弃,并被流放至不受宗门监管的思过崖。然后灵予能进行的操作可就太多了,让一个不受重视的弟子人间蒸发,在苍启宗里,可是比抢小孩子糖果都要简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