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下毒之事已经查清,卫姝也被软禁在东院,可沈瑶的脸依旧是个大难题。
医师如今也别无他法:“为今之计也只有去药王谷中才有可能化解此毒了,药王有一玉容膏,据说能生肌养颜,两相结合定能让女郎恢复如初。”
武阳侯算了算时间,药王谷在越国地界,一来一回也得四五日,前几日已借口拖延了鲁国使臣归国之期,快马加鞭应该能在使臣出发前拿到解药,到时借口让沈瑶继续蒙面,到达鲁国前定能恢复如初。
他正盘算的好,却被医师打断:“只是这药王谷行医规矩古怪,其中一条便是求医问药者需亲自登门。”
“什么?那本侯若是愿意出百两诊金请他出山呢?”
医师摇摇头:“从前越国太子出诊金千两他都不为所动。”
武阳侯正发愁,一直默不作声的沈瑶开口道:“既如此,也只有我亲自去一趟药王谷了。”
“可使臣那里又该如何是好?”武阳侯满面愁容发问。
“听闻鲁王有头疾,我为了讨的鲁王欢心,提前去药王谷求药,虽没能求到药方,可一片心意已经显露,想必使臣也是不介意多绕那么一小段路的。”
武阳侯听闻此言,大喜过望,直夸赞沈瑶聪慧,然后就吩咐沈瑶立刻收拾东西,要她尽快出发。
沈瑶早就做好准备,不一会就带着鹿儿和小月以及星儿坐上马车,一队人马趁着城门还开着快马加鞭的出了城。
直到都城渐渐消失在几人眼前,沈瑶才放下心来。
按照007 给的消息,明日鲁国使臣就会接到急召立刻启程,到时候沈瑶早就行了百里,追也追不上,更何况她面容有损。
这种情况下,武阳侯只有献出卫姝这一条路可走,沈瑶想想就痛快,不枉费她这些天的辛苦筹谋。
自那晚救回星儿沈瑶就得知卫姝威胁小月时她也在场,虽只有9岁可当日情形她记得清清楚楚。
沈瑶便让星儿带着相似的瓶子于今日寅时顺着狗洞潜回东院,说的话也是沈瑶早就编排过的。
如今正值孟夏时节,沈瑶一行人风餐露宿几日,终于到了越国边界之处。
“女郎,再往前行一段路就到药王谷了。”护卫对着沈瑶回禀。
武阳侯派了五名功夫厉害的护卫保护她,名曰保护,实际上也有监督之意。
沈瑶颔首放下车帘,回身对小月道:“到了药王谷就好好治伤,伤好之后是走是留你自己决定。”吩咐鹿儿从包袱中拿出姐妹二人的身契交给小月。
这是她出发时向武阳侯借口要来的,她们姐妹如今局面也和沈瑶有关,若是放任她们留在侯府,只怕性命堪忧。
由她们自己决定去留也是沈瑶的试探,若是她们不想再做奴仆伺候别人,沈瑶就给她们一些银子放他们离开,若是愿意留下,那沈瑶身边就多了一个忠心的人。
如今她只希望能在药王谷中争取多待些时日,拖到半年后鲁王身死,齐国灭鲁,到时候武阳侯也会卷入其中分身乏术,哪还顾得上她这个毁了容的女儿。
马车又行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抵达药王谷入口,沈瑶被鹿儿扶着下了马车,步行往前。
黄昏时分,夕阳西坠,金色余晖洒在不远处一座宅院的门扉上。院墙边栽了些许翠竹,清风拂过沙沙作响。
药王谷虽是山谷,但地势还算平缓,来的路上沈瑶便已向引路的车夫打听过,这药王谷主人姓楚,乃是楚国贵族后人,但生性淡泊名利所以才会隐居在此地。又因少时体弱,常与药石为伴,多亏一位神医才养好身体。
于是这位楚公便向神医拜师学艺,学有所成后云游四方为人治病,尤其是对药理的运用,更是青出于蓝,久而久之这药王之名就传开了。
沈瑶来到门前,亲自叩门。
片刻之后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小药童从木门后探出头来:“所为何事?”
沈瑶看他小小年纪说话却一本正经,不由轻笑:“自是来求医问药。”
“师父出门游历,归期未定,女郎还是另寻他处就医吧。”小童看她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灵动眼眸,声音也柔和动听,让人不由生出些亲近之意。
师兄出门采药前交代他杂工走后不可再放人入内,更不要与生人过多交谈,有人叩门就让他去别处寻医。
“听闻药王有一亲传弟子,医术也是十分了得,不知他可在谷中?”沈瑶听他说药王不在,心下略一思索,药王不在没事,他弟子可一定得在,不然她怎么完成第二项报恩任务?
小童听她所言,面色有些错愕,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还是觉得此话由他说有些不妥,毕竟师兄对他挺好的。
沈瑶看他奇怪表现,难道自己有哪句话说的不对?
二人正相顾无言,小童突然眼前一亮冲着沈瑶身后道:“师兄!”
沈瑶回头看向身后,来人身姿挺拔,着一身靛青色布衣,背着药篓,行走间衣袖翻飞,风度翩翩。
走近些沈瑶方看清他面容,男子五官俊朗,眉眼柔和,唇瓣含笑给人一种温润沉稳之感。
好一位翩翩公子!沈瑶不禁在心里感叹。
待人行至门前,沈瑶微微行礼:“郎君可是药王谷弟子?”
楚钺躬身回礼:“在下正是药王谷弟子,不知女郎来此所为何事?”声音清润,如拨奏的古琴。
“我不慎接触了一些毒物,导致面容有受损。多番医治都不能解,听闻药王谷中有良药,这才前来。”话落沈瑶轻扯面纱,露出一半面颊。
楚钺看她患处,俊眉微蹙,沉吟开口:“女郎可知是何毒?”
沈瑶长睫下垂遮眼,轻轻摇了摇头,映在楚钺眼中显得十分楚楚可怜。
楚钺叹了口气:“家师不在谷中,若不知是何毒所致,凭我得医术恐怕难为女郎诊治。还请女郎去别的医师处吧!”
“郎君不必过谦,你可是药王亲传弟子。如今药王不在,若连你都无法,我又能去寻谁呢?”原主当初快死了都能让你再拖些时日,如今这脸上的伤怎会治不好?沈瑶暗中诽腹治不好也没事,只要能留下就行。
“女郎过誉了,在下只在药理上略通一些,若女郎能告知毒物为何,在下或可根据药学调配解毒药方。可女郎也不清楚是何毒所致,在下也无能为力。”楚钺诚挚开口解释。
沈瑶观他神情不似故意推脱,便决定换一种方式:“郎君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不知道药王何时能回?”
“师父每次云游短则半月,长则一年半载也是有的。这次已走了十日,若是半月不归会寄信回来告知我们。”楚钺算了算时间。
“既如此,我们可否留在药王谷等候?”沈瑶不待他回答,只是看楚钺那为难的表情就能猜到他定会推拒:“我们这几日一直风餐露宿,就为了早日抵达此地。我倒是不要紧,只是马车上还有我受伤的婢女,她的伤已经拖了几日,再拖下去恐怕······”
楚钺听她所言刚散开的眉头复又拧起,欲言又止,看了看她身边站着的几人:“谷中住处不多,女郎带着许多人恐怕住不下。”
“不用那么多屋子两间即可,这些护卫我会让他们住在前方客栈。”沈瑶见他松口答应,立刻就欣喜回答。
楚钺被她笑眼弯弯的看着,有些不自在的扶了扶肩上的背篓。
说了半天话沈瑶还没问他名姓:“我是卫国人,姓沈,单名一个瑶字。还不知郎君如何称呼?”
“在下姓楚,名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