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寒潭虽深,但何曾听闻有怪鱼作祟?”殷哲眉头紧锁,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背着赵师弟的王鸣连忙解释:“二师兄,此事千真万确!那怪鱼身形庞大,一口便能将人拖入水中,若非我与赵师弟反应迅速,恐怕……”
“够了!”殷哲打断了他,嘴角挂着一丝轻蔑,“区区怪鱼,竟能让你们如此狼狈,真是有损宗门颜面!”
说着,殷哲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此乃我随身利器,锋利无比,足以斩妖除魔。你且拿去,将那怪鱼斩杀便是。”
王鸣望着那匕首,心中虽有千般不愿,但也只能勉强接过:“二师兄,赵师弟伤势严重,我独自一人恐难胜任。我需一名精通水性之人,方能确保万全。”
殷哲的目光在众人中扫视一圈,最终定格在李怀信身上:“李师弟,你可精通水性?”
其实殷哲只是出于习惯随口一问,他并未真正指望一个瞎子能精通水性。
李怀信并未多想,如实回答:“回二师兄,我略通一些水性。”
殷哲的眼眸瞬间亮起,仿佛发现了宝藏一般:“既然如此,李师弟,你便与王师弟一同前往寒潭,解决那条怪鱼。作为回报,你们每人都能获得五十贡献点,这可是我特别为你们争取的奖励。”
然而,这份诱人的高额奖励,却并未打动李怀信分毫。
他虽自诩水性不错,但寒潭之下的怪鱼又岂是那么好对付的。
赵师弟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便是最直接的证明。
而且李怀信私下里动用了“诡眼术”,清晰地看到赵师弟头顶缭绕的一缕暗淡白气,那是炼气一层的标志。
即便是如赵师弟这等修为之人,在面对怪鱼时,也难免遭遇重创,痛失一臂,足以证明那怪鱼绝非等闲之辈所能匹敌。
如今李怀信同样处于炼气一层的境界,他不认为自己在遭遇那条怪鱼时,就能有超越赵师弟的表现。
出人意料地是,还未等李怀信开口回答,沈霜那清冷的声音却抢先响起:“二师兄,李怀信双目失明,寒潭又潜藏着噬人的怪鱼,此举岂非置他于险境?”
她的言辞中满是对李怀信安危的关切,让在场的众人为之动容。
李怀信内心涌起一股暖流,他未曾料到,平日里寡言少语的沈霜,竟会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为他发声。
殷哲神色微变,显然未曾预料到沈霜会主动维护李怀信。
但很快殷哲便恢复了镇定,反驳道:“沈师妹此言差矣,师兄我岂会轻易让李师弟涉险?身为修士,我等皆修有神念或神识,即便目不能视,亦能洞察周遭。况且修仙之路本就充满荆棘,若连这点挑战都畏惧不前,何以成道?”
他顿了顿,语气中多了几分安抚之意:“再者,此次任务并非让李师弟独自面对。王师弟修为不俗,经验老到,定能保护好李师弟,确保他安然无恙。”
实际上,殷哲让李怀信与王鸣共同对付寒潭怪鱼,其背后暗藏着双重深意。
表面看来,李怀信目前尚未承担具体任务,让他顶替受伤的赵师弟对付怪鱼,既填补了空缺,又合情合理。
但深层原因,则源于殷哲对李怀信的偏见与冷漠。
在殷哲眼中,李怀信不仅资质平庸,还双目失明,这样的条件在修仙界中无疑就是废物一个,除了浪费宗门宝贵的修炼资源之外,毫无价值可言。
因此殷哲心中生出了一个冷漠而自私的念头:‘既然李怀信如此无用,何不让他去处理寒潭中的怪鱼?若他能侥幸成功,自然是意外之喜。’
‘若不幸遭遇不测,无论是丧命还是伤残,都无足轻重,毕竟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又有谁会真正在意一个伪邪骨瞎子的死活呢?’
殷哲目光落在王鸣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王师弟,你说,师兄我这安排有何不妥之处吗?”
王鸣心中暗自叫苦,他万万没想到,殷哲竟让一个刚入门的瞎子来协助自己,这简直是瞎胡闹。
王鸣并未接殷哲的话茬,而是试探性地提出了一个建议:“二师兄,此事非同小可,或许我们应该先向师父请教,看看是否有更稳妥的对策?”
殷哲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他冷冷地打断了王鸣的话:“师兄我的决定,便是最终的决定。难道我的话,是放屁吗?若事事都需师父亲力亲为,那我们这些弟子,岂不成了摆设?”
王鸣感受到来自殷哲的强大压力,以及那不容忽视的威胁之意,他心中虽有千般不愿,万般不甘,却也只能将所有反对的念头强行压下,转而换上了一副恭敬顺从的态度:“二师兄所言极是,是我多虑了。请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确保李师弟的安全,并尽力完成任务。”
听到王鸣的表态,殷哲的神色终于缓和了几分,他轻轻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师兄我相信,你们定能不负所望,完成任务。”
对于殷哲的这番说辞,沈霜却根本不信,当初王鸣连赵师弟都没有保护好,令其痛失一臂,他又如何确保,能够保护好李怀呢?
“可是……”
然而当沈霜还想为李怀信说些什么的时候,李怀信却抢先开口,打断了沈霜的话:
“沈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正如二师兄所言,修仙之路本就布满荆棘,若连眼前这点挑战都畏惧不前,又何谈他日得道成仙?”
李怀信之所以会如此说,是不想沈霜因为自己的事和殷哲产生矛盾。
而且,李怀信对自己的水性也有几分信心,即使遭遇危险,也可以迅速逃离。
见李怀信都如此说,沈霜心中的忧虑虽未完全消散,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殷哲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似是对李怀信颇为赏识:“很好,李师弟,你的勇气和担当正是我们修士所应具备的。王师弟,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务必确保李师弟的安全。”
随后王鸣领命,带着李怀信前往云雾山后山。
穿过蜿蜒曲折的小径,他们来到了一个被青山环抱、竹林掩映的盆地之中。
盆地中央,一汪寒潭映入眼帘,其直径约有九丈,潭水蓝得深邃而纯净。
潭面上,偶尔有微风拂过,带起一圈圈涟漪。
王鸣手里拿着一条手臂粗细的绳子,绳子上系着一个铜铃,绳子的另一端拴在了岸边的一棵大树上。
“李师弟,你留在岸上,我下去收拾那条怪鱼,一旦有任何不对劲,你就立刻把我拉上来。”
王鸣人还是不错,他知道李怀信双目失明,下水不便,就让他留在岸边接应自己。
“放心吧,王师兄。”李怀信点了点头。
王鸣手中握着殷哲给自己的匕首,深吸一口气后,直接跃入寒潭之中。
李怀信放出神念,全神贯注地感应着水面的动静。
他双手紧握绳子,一旦绳子上系着的铜铃一响,他便会毫不犹豫地用力向上拉。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寒潭水面突然开始剧烈翻涌起来。
滔滔浪花如同千军万马般奔腾而出,狠狠地拍打着岸边的山壁,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让人心惊胆战。
李怀信的心猛地一紧,立刻意识到,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动荡,必是王鸣与那怪鱼之间,爆发了一场超乎想象的激战。
怪鱼的实力,显然远远超出了李怀信最初的预估,寒潭之中翻涌的波澜,如同巨兽的咆哮。
紧接着,一股猩红液体从水下冒出。
与此同时,绳子上的铜铃也随之“叮当”乱响。
“不好!”李怀信心中一惊,意识到情况已万分危急。
没有丝毫犹豫,他用尽全身力气,使劲向上拉动绳子,但绳子却不受控制地直往寒潭下沉去。
李怀信的手掌被绳子割破,鲜血染红了手心,但他浑然不顾,依然拼命向上拉着绳子。
然而,绳子那头的力量却突然消失了。
李怀信顿感不妙,加速拉着绳子。
短短数息,十几丈长的绳子就全部拉了上来。
李怀信脸色极为难看,绳子断了,王鸣不知所踪。
“王师兄!王师兄!”李怀信对着寒潭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潭水和回荡在山谷间的回声,王鸣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那寒潭之中。
李怀信心头一沉:‘王师兄定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虽然李怀信与王鸣相处时间不长,但在这有限的时间里,李怀信能够感觉出,王鸣人还是不错的。
王鸣知道李怀信双目失明,因此并没让李怀信和他一起下水,而是自己独自面对危险。
如今王鸣有难,李怀信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他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纵身跳入寒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