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建好没多久的四合院就这么变成一地废墟啦。
还好改成接待室的原告解室和仓库离这儿有点距离,只是微微歪斜——昨天马斯老大和小弟们徒手推屋子,给它们掰正了。
但很快,大家就重新搭好了几根柱子,上面用雨棚布和木板遮光,搭成了几个凉亭。墙还来不及弄,就用堆叠的木板或者杂物往边上一堆,挡挡寒风,中间用石头围了一圈,生着火,干累了可以坐下来烤火取暖。
“你们说,小弥撒什么时候才能醒来的说?”
几个戴面具的信徒正各自抱着一垒木板,聊着天,朝着仓库走去。
“很快的啦,主教大人可是无微不至地照顾他,比亲妹妹还亲——哦,他们来了的说!”
他们瞧见了手牵手走来的领袖,连忙放下东西,欢呼雀跃,飞速围了上去。
“你们好啊,大家——”约书娅刚开始挥手问候,就被他们的热情打断了。
“弥撒先生没事吧的说!”他们就像在看稀有动物一样,把他们围了起来,或是捏捏脸,或是摸摸头,甚至还掀起黑袍看里面的绷带,想要看看痊愈了没有。
别西卜很无助,躲不开,被摸的伤口又痒又痛,腿又开始变软了,只能默默拉了下妹妹的手。
“弥撒先生身体很弱,不可以乱摸的说!”妹妹撇起嘴,跺了下脚,手指朝着他们的鼻子,一个一个指过去,生气地压下了脸。
“哦,抱歉!”“我们太着急了的说!”
他们忙松开手去,连连鞠躬道歉,红着脸。也是啊,小弥撒还吊着一只胳膊,左眼也绑着纱布,听都不一定能听清,这样也太粗鲁了。
“没事的。”别西卜闭目摇头。
“嗯……总之,关心同伴是好事。”约书娅舒展开眉头,抬起头,很快又换回了来时的笑容,拍拍他们的肚子,“等哥哥恢复好了,你们想怎么摸就怎么摸。”
“额……”这个还是算了。但还没来得及拒绝,信徒们就欢呼起来,回头把木板抱起,更加卖力地狂奔而去。
“那我们这就去干活啦!”他们一溜烟就跑到仓库后边儿去了,噼噼啪啪,貌似在劈东西。
“废墟那边还有很多信徒围着,敲敲打打,很忙的样子,去了的话可能会耽误大家。”妹妹拽拽他的手,跟着信徒们的步伐,往仓库那边走,“我们先去那边看看吧。”
“我听你的。”
很奇怪,仓库大木屋外多了一堆黑色小山丘,堆得快比屋子还高啦。约书娅拉起盖东西的雨棚布一看,睡袋,梯子,笼子,是原来仓库里的东西,全都被腾了出来。
“咦?这是做什么?”约书娅弯下腰,往里边面扫视,黑黢黢的,“这该不会是什么诡异的封印吧……把什么乌鸦大王镇压住之类的。”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在意这个。”别西卜抬着头,望向屋顶飘出来的滚滚浓烟,整个仓库就像一只搁浅的超大乌贼,向银灰色的天空倾吐墨水,里边还有轰隆隆的低沉响声。
“这是——哇!”妹妹起身,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立刻尖叫出来,慌忙挥手,“着火了,大家,着火了!”
找人倒是次要的,要紧的是找水救火。
别西卜拉拉她的手,转向一边:“那儿有水桶。”“快走!”
他们并肩跑去,紧握的手再次一起抓住小小的塑料水桶。别西卜手很软,使不上力,稍显落后,跑了两步就气喘吁吁了,妹妹则在前面拖着他和水桶。
这点水怕是起不到什么作用,一路上晃晃悠悠,还洒出了一些,到了门口就剩三分之二了。
呛人的糊味扑面而来,温度也高出周围一截。门是向外开的,用一个简单的绳套套住了,在里头汹涌热浪的冲击下前后摆动,拉拽着门框,泄露出一丝黑烟。
“怎么了的说!”闻声,原本在屋后劈柴的信徒们也抓起木棒跳了出来,个个身上都沾着烟灰,还以为有敌袭,警惕地背对他们,严严实实保护起来,找了半天没找着,回头,吓得棒子都掉了,“不要,危险!”
“我知道很危险啦!”约书娅取下绳套,正要开门,却被哥哥用肩膀撞了开去。
下一秒,木门被里头的浓烟撞了开来,“砰”一下撞在别西卜的胸脯上,同妹妹一起倒地,甚至腾不出手来支撑,水桶也打翻在门口。
“哥!”约书娅连忙爬起,捧着他的脸。两人黑袍的下缘都被打湿了。
“没事吧!”大伙儿也忙丢了东西,围了上来。
“大家太敏感了。”别西卜的脸都被熏黑了,片刻就全是灰了,长发间也夹杂着灰烬,无奈摇头,在妹妹的搀扶下,直起上半身来,“我还没那么脆弱。”
但胸口暖暖的,原以为是妹妹在身边的原因,直到什么东西沾湿了绷带,流到了肚子上,他才困惑地低头。
约书娅解开他的黑袍一看,里头裹胸的绷带中间出现了一块红斑,还在往下流血。他没想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这么脆弱了,被撞一下,伤疤就开裂了。
“对不起,哥……”“是我推的你。”
约书娅很着急,捂着他的胸口,想要把血止住,说话都哆嗦起来:“完蛋了,怎怎怎么办……”
转头一看,黑烟依旧浓烈。
“大家,能帮忙先救火吗?”她紧张地在大家脸上看来看去。
“救火?”他们望望涌出的黑烟,拳头拍掌,齐声道,“你们误会了的说。”
一位信徒捂住口鼻进门,不一会儿便提着一根签子出来,上面还串着一只拔了毛,又熏成黑色的乌鸦,边走还边掉灰。
“我们是在搞烟熏乌鸦的说。”“这样能延长保质期的说。”
他们解释说,打完架之后,满地全是不省人事的乌鸦。
虽然房子和寄存的宝贝没了,但也算因祸得福,有怎么捡都捡不完的肉。丢了还怪可惜的,就只好存在这里了。
他们在后头开了个风箱,烧柴火,把烟尘一个劲儿往里鼓,里头再丢上一地木炭,废墟的木块木屑也可以丢进去。
炉子的余热还可以用来烧水,这样雨水里的细菌就烧死啦。
浓浓的黑烟一个劲儿往天上窜。久开着不好,他们又合力把门推上,牢牢套住,关住里头汹涌的黑灰恶兽,又从堆在外面的杂物堆里收拾出了一捆洗好的旧衣服撕成的绷带,递给妹妹。
“药啊……”她犯了愁,低下了头,苦恼又揪心。
消毒酒精就剩最后一点点了,最好还是留给大家,和哥哥一起睡觉让他康复。
但哥哥睡了那么久,恐怕很难睡着,自己现在心脏砰砰跳,也静不下来。
别西卜拉近妹妹攥得越来越紧的手,用下巴戳了戳,让她看过来,然后微微摇头,让她别在意,转头问。
“大家没饿肚子吧?”
“没有哦,多萝西小姐的朋友们扛面粉过来支援了的说。”
“乌鸦焦炭肉包真的好好吃的说!”
说着,他们低声欢呼起来,但看见主教大人担忧的样子,咳了咳,收起了笑。
“那个……小主教要不要带小弥撒洗一洗?再包扎一下。”
“谢谢大家。”约书娅轻声咕噜道,心疼地凑近伤口,边缘烫伤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消退,明显比周围灰了一些。
信徒们散去了,或去打水,或去拿剩下的酒精。
“哥哥真的太乱来了,哪有烧自己的……”她摸着黑渍,凑近注视着。
鼻息弄得有些痒,别西卜仰头向天,对着乌云,出神。他其实一直在想将来该怎么办。钱已经没有了——
忽然,他发觉胸脯内部,有一丝异样,貌似有什么在动,就在心脏附近,包裹着它,软的部分弄得很痒,但硬的部分又让他相当难受……
难道,有寄生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