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健突然抛出太子在詹事府里种瓜的奇谈,弘治皇帝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仿佛一颗被点燃的爆竹,瞬间爆发出熊熊的怒焰。
“太子竟还沉迷于种瓜?这等荒唐之举,朕原以为他不过是年少轻狂,一时兴起,岂料竟如此执迷不悟!”
近日国事繁忙,他竟忽视了詹事府的一举一动,如今刘健提起,难道这荒唐之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弘治皇帝怒吼一声,如同雷霆炸响:“这逆子,如此固执,朕的旨意,竟一句不听,看朕如何整治他!”
刘健深吸一口气,与谢迁、李东阳目光交汇,然后,他掷地有声地宣布:“陛下,瓜……已长成。”
瓜……已长成!
弘治皇帝正欲再发雷霆之怒,对朱厚照的失望之情油然而生,心想这孩子何时才能长大成人?再过两年,他就要成婚了,可他依旧如此浑浑噩噩。
然而,当他听到瓜已长成之时,脸色突变,难以置信,简直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刘健自然看出了弘治皇帝的怀疑,便道:“陛下,臣亲尝此瓜,香甜可口,肉质鲜美,臣在想,这瓜难道真是詹事府所种?”
弘治皇帝不由得身子一震,嘴角的颤抖无法掩饰。
往日的威严被这突如其来的震惊完全取代,他忍不住问道:“爱卿,你这是在开玩笑吗?冬日怎么可能种出瓜来?”
他记得,当年正是以此为由,对朱厚照进行了严厉的惩罚。
“臣起初也难以置信,但臣确实尝到了瓜,事实摆在眼前。”如今,这瓜就藏在刘健的腹中。
弘治皇帝表情古怪,仿佛在说:“这……这……莫非是妖术?”
“臣也是满腹疑惑,但此事关系重大。”刘健深深地看着弘治皇帝,一字一句地说:“若非妖术,冬日种瓜,那么……陛下,此事,恐怕非同小可。”
江山社稷……
这话分量极重,究竟有何深意?
社稷以农为本,若能在冬日种出瓜果,甚至粮食,这将是何等惊人的奇迹。
弘治皇帝在震惊与疑惑中,目光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他的表情逐渐严肃,不禁下令:“立即召太子和林蒙觐见,要快,非常快!”
暖阁中,君臣皆显焦虑不安,却又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期待。
那瓜,真的是种出来的吗?真的是吗?
无数疑问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弘治皇帝显得焦虑不安,背着手在暖阁中来回踱步,脸色涨红,不自觉地脱口而出:“爱卿,你们以为,这可能吗?朕的意思是,会不会……”
话未说完,他看到刘健三人一脸茫然,不禁苦笑起来,是啊,问他们有什么用?恐怕他们对此也一无所知吧。
在漫长的期盼中,朱厚照与林蒙如同迟到的明星,终于在众人翘首以盼的目光中款款而至。
然而,今日的朱厚照,却早已不见了往日的委屈模样。
他容光焕发,甚至带着几分傲然的神气,林蒙心中暗忖,这瓜一旦亮相,定是宫中风云变幻的导火索,却未曾料想,宫中的反应竟然如此迅速。
弘治皇帝一见二人,便迫不及待地追问:“那瓜呢?”
他的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毕竟,在没有亲眼目睹这西瓜之前,他心中依旧存着一丝疑虑。
这实在是太过离奇了。
朱厚照却毫不迟疑地回答:“回父皇,瓜还在,只待片刻。”
弘治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喜悦:“拿来,朕要亲自看看。”
朱厚照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上一次因这瓜被吊在树上挨打,至今仍心有余悸:“银子呢?”
这三个字,简直胆大包天!
弘治皇帝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
朱厚照今日却是信心满满,理直气壮地道:“这是孩儿心血来潮,悉心培育而成,父皇怎能无故取走?孩儿已将瓜备妥,三千两银子,孩儿定当双手奉上。”
“……”
林蒙听得目瞪口呆,别人十两就能卖,自己这位爹竟然狮子大开口三千两?太子殿下,这真是人才啊!这……倒真是给了自己不少灵感……
弘治皇帝听罢,顿时怒火中烧:“朱厚照,你好大的胆子!”
朱厚照记仇不忘,跪地便道:“父皇若要责罚,孩儿甘之如饴。”
“……”这下,连弘治皇帝都有些下不来台了。
这分明是赤裸裸的嘲讽!两个月前,因这瓜的事,他可曾将朱厚照打得皮开肉绽,如今这小子旧事重提,口口声声愿意受罚,这不是明摆着戳他的痛处吗?
难道真的因为种出了西瓜,就要再给他一顿好打?
此刻,弘治皇帝心中焦躁不已,却又只能强压怒火,最后只得说道:“好,朕给你银子,你先取瓜来。”
朱厚照在某些方面固执得近乎顽固,他义正辞严地道:“先给银子。”
弘治皇帝的老脸一阵青一阵白,想要发作,却又不知从何发作,只得耐着性子,朝一旁的宦官递了个眼色。
宦官立刻急匆匆地去取来一沓大明宝钞,清点无误后,交到了朱厚照手中。
朱厚照接过银子,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甚至激动得面颊泛红,许久未曾如此畅快过。
拿到宝钞,朱厚照便道:“孩儿的伴伴刘瑾,正抱着瓜在午门外等候,父皇只需派人去取即可。”
三千两银子,对一向节俭的弘治皇帝来说,无疑是割肉之痛。若非这瓜事关重大,他断然不会妥协。
如今,西瓜即将到手,他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来回踱步,显得无比焦躁。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暖阁的宁静,一位宦官抱着硕大的西瓜风驰电掣般闯入,弘治皇帝一惊,这速度,简直如同龙卷风一般迅猛,这取瓜的宦官,莫非直接穿越了金水河,竟如此神速归来?
而且,这宦官非寻常人物,竟是从神秘的坤宁宫中赶来,他的身影,似乎在弘治皇帝的记忆中划过一道模糊的弧线。
宦官双手捧瓜,伏地而拜,话语中带着几分虔诚与喜悦:“陛下,太子殿下今日慷慨赠瓜,一者献于尊贵的太皇太后,二者敬奉皇后娘娘,两位娘娘品尝后赞不绝口,感慨陛下日夜操劳,心系国事,故而命奴才将此瓜奉上,愿陛下品鉴。”
他话音未落,已将西瓜高高托起,仿佛捧着的是无上的荣耀。
弘治皇帝面露难色,目光紧紧锁定宦官,竟然一时语塞,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光,目光如炬般转向朱厚照。
朱厚照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赶紧将手中的宝钞藏得严严实实,心道:这笔交易,看来是要留下后遗症了。
林蒙也转过了身,仿佛故事的发展与他预想的轨迹有了微妙的变化。
弘治皇帝无奈地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目光很快被西瓜吸引。
他快步上前,将西瓜接在手中,那瓜果硕大无比,乃“冠军侯”之杰作,弘治皇帝眼前一亮,细细端详,眼中光芒四射:“当真种出来了?当真种出来了?”
对于朱厚照来说,种瓜或许只是儿戏,但对于弘治皇帝,刘健、李东阳和谢迁等人,这背后关联的,却是关乎国本的大事。
“这瓜,可是林蒙种出来的?”弘治皇帝抬眼,目光如炬,直指林蒙。
他记得,当年太子朱厚照曾信誓旦旦,称此瓜是林蒙与他的共同成果,当时他并未相信。
林蒙是个严谨治学的人,怎么会与太子这纨绔子弟胡闹?定是太子想将责任推给林蒙。
然而,瓜果既现,弘治皇帝心中生疑:朱厚照所言非虚,这瓜,确实是林蒙种出来的。
林蒙回应道:“是臣与太子殿下共同栽种,太子殿下为此废寝忘食,心无旁骛。”
朱厚照听闻父皇询问,心中暗自叫苦,幸好林蒙及时解围,让他得以暂且松一口气。
然而,弘治皇帝却瞪大了眼睛,似乎还有话要说。
但他转念一想,终究还是将疑问咽下,因为他更关心的是:“这种植之法,能否推广于民?”林蒙坚定地回答:“可以!”
当“这两个字”的答案轻巧落下,弘治皇帝的喜悦如同夏日里绽放的烟花,瞬间点亮了他的心房,那般炽热,那般璀璨。
自那罕见的异象降临,北国冰封的寒潮仿佛一匹脱缰的野马,肆意横行,肆虐了整整五个月,半年!半年的时光啊,无数农田被冰雪封印,干涸得如同龟裂的干土,仅靠江南的粮仓勉强支撑,然而日益膨胀的流民潮,却成了朝廷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然而此刻……林蒙那冬季种瓜的神奇之法,仿佛一缕春风,有望吹散这场灾难的阴霾!
弘治皇帝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盯着林蒙,连声音都忍不住微微颤抖,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问道:“那么……除了种瓜,还有何物可种?”
林蒙从容回答:“凡所应有,皆可种植。但……还需在西山搭建试验田,先行试种。”
“成本如何?”弘治皇帝眯起眼,他毕竟不是那不知肉味的昏君,很快便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成本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