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荣耀闪耀,喜讯满宫
刘杰,这个名字,今日在宫墙之外炸响,如同惊雷般震撼了整个京城。
他的心中,原本并无太多期待。一生波折,历经磨难,他早已习惯了将失望深埋心底。甚至,他曾设想最糟糕的结局,却未曾料到,天意竟如此垂青,给了他一个翻身的机会。
他,刘杰,首辅刘公之子,竟然奇迹般地跪在了雪地之上,俯瞰着属于自己的荣耀。冷风呼啸,刺骨的寒意未能冰封他心中的狂喜,他的膝盖跪在雪中,却仿佛踩在了温暖的云端。
四周,是此起彼伏的惊叹与议论:“刘杰,这名字,莫不是那个……”
“哎呀,正是首辅刘公的公子,想不到竟然一飞冲天,成为北直隶的解元,真是佳话啊!”
人们如同蜂拥而至的蜜蜂,围绕在他周围,眼神中既有羡慕,也有嫉妒,甚至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回忆往昔,刘杰曾是无数嘲讽的对象,那些嘲笑声,如同利刃般刺痛他的心。他们讥笑他,一个首辅之子,竟然连举人都未中,读了三十载书,却始终未能光宗耀祖。
然而,今时今日,他的名字不仅闪耀在榜单之上,更成为了一段传奇,一段让人嫉妒得牙痒痒的佳话。
刘杰站起身来,眼中泪光闪烁,却笑得如释重负。他踉踉跄跄地穿过人群,那步履,仿佛踏着胜利的旋律。
多年未曾如此张扬,他的出现,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又因落榜而疯狂。然而,他们低估了这位曾经的落魄公子,低估了命运的无常。
人群中,有人好奇地询问:“这第二名吴志,又是何方神圣?第三名的周艳昌,又有何来头?”
正当人们沉浸在猜测之中时,一位识货的士子突然惊呼:“那吴志,不正是西山书院那位常被耻笑的秀才吗?”
话音刚落,另一人恍然大悟:“啊,对啊,那周艳昌,我记得,他也曾在西山……”
“西山!”这个字眼,如同闪电划破长空,人们逐渐意识到一个惊人的事实:榜单上,几乎全部是西山书院的学子!
从榜首到第十五名,除了两位北直隶的才子,剩下的十二位,竟然都来自西山。
那些失望而归的落榜者,眼中闪过一抹绝望,他们心想:“若非这西山十二杰,或许上榜的便是我们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变革,正在悄然发生,而西山书院,正以其独特的力量,改写着京城的文坛格局。
“西山书院,那可是新建伯名下的西山书院?”
“没错,就是那位新建伯,连同他的众弟子,在那西山书院传道授业,讲授新学……”
话音刚落,那些企图叫嚣不公之辈,顿时哑口无言!
新建伯的名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纵然你心中不满,但他的六个门生曾横扫榜单,让天下学子俯首称臣,如今这十二位西山学子再度霸占乡试榜单,这又何其自然?
京师,沸腾了!
…………
正午时分,刘健在暖阁中焦躁不安地草拟着奏疏。今日皇帝并未召见,刘健心中已有预感,陛下知道今日对他来说是个大日子,恐怕实在难以静心听他奏对。
尽管刘健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心底深处的不安却如影随形。
他安慰自己,人生总有缺憾,不必过于在意。越是介意,儿子承受的压力就越大。于是,他强颜欢笑,尽力维持着平日里的常态,而内阁中,人人似乎都刻意保持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沉默。
李东阳和谢迁都躲在自己的值房里,不见踪影。平日里他们总会邀请刘公一同品茗谈笑,消解疲惫,但今日,他们却假装公务繁忙,埋头于案牍之中,认真地起草着奏疏。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紧张和尴尬。
就在这时,一名书吏急匆匆地跑来,一边走一边喊:“刘公,刘公……”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内阁的宁静。
一时间,许多人脸上都流露出不满的神色。
但书吏却毫不在意,他无视了所有人不满的目光,几乎是冲进了刘健的值房。
“刘公,大喜啊!”
书吏进了刘健的值房后,便跪拜在地,激动得身体都颤抖起来。
刘健抬起头,惊讶地望着这位书吏。
书吏激动地喊道:“公子高中,高中了!”
“……”刘健愣住了,眼中充满了困惑。
然而,周围的值房里却瞬间炸开了锅。
李东阳想要起身,却又突然坐下,暗自提醒自己:内阁大学士,岂可轻易失态?还是先听听再说。
谢迁手中的笔划了一道,手中的奏疏瞬间被墨水浸染,他手一抖,差点没把墨水溅到衣襟上。
翰林和书吏们再也按捺不住,纷纷探头探脑地窥视着。
“你说什么?他……他……竟然考中了?”
刘健短暂的愣神后,紧紧地盯着书吏,眼中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
然而,内心深处却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喜悦。但这份喜悦,他却又拼命地压制着,他害怕,真的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害怕眼前的幸福并非真实。因此,他不敢过分地喜悦,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书吏的笑容如春日暖阳般灿烂,他兴奋地高声宣布:“恭喜公子,高中了!而且,不是一般的高中,乃是弘治十三年北直隶乡试的头魁,夺得了北直隶解元的殊荣!”
“……”
刘健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瞳孔急剧收缩,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解……解元!
这怎么可能?以往他连举人都难中,更别提解元了。
在往昔,顺天府的解元在南林士人眼中或许不算什么,但随着欧阳志等北地才子的崛起,北地才子已悄然崛起,与南林士人分庭抗礼。
即便是他,刘健,也曾未能染指解元之位。
他难以置信地追问:“真的?”
“学生绝不敢欺瞒刘公,千真万确!”书吏激动得声音都沙哑了。
顿时,外面的书吏和翰林们如同炸开了锅,兴奋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神了啊!”
谁曾想,刘公的公子这次竟会惊天逆转!
今年的试题难度堪比登天,即便是学问渊博的翰林和书吏,在得知考题后,也不禁私下尝试,试图在一天之内完成一篇八股文章。然而,他们尽管绞尽脑汁,却也不过是勉强之作。
而刘家公子……
众人如同疯了一般,涌进值房,纷纷向刘健屈膝行礼:“恭喜刘公……”
“下官特来为刘公道喜。”
“咳咳!”谢迁的声音清冷而严厉,他的威严咳嗽如同晴天霹雳,让众人瞬间噤声。
谢迁这才步入房内,严肃地说道:“刘公,恭喜您啊。”
刘健这才缓缓抬头,目光如炬地盯着谢迁:“刘杰……当真考中了解元?”
直到此刻,他仍像在做梦。
“是,刘公,绝无虚言,谁能欺骗您呢,哈哈……”谢迁大笑,显然也为刘健感到高兴。
而接下来,刘健的反应令人咋舌。
他原本跪坐在案牍之后,需要脱靴,但此刻,他猛然起身,那平日里显得老态龙钟的刘健,竟如龙腾虎跃,双目炯炯有神地站了起来。
“吾儿……争气了啊,吾儿……终于为刘家光耀门楣,争得了一席之地啊!”他放声大哭,随即连靴子都未及穿,只穿着裹脚布,匆匆离去。
“刘公,您这是要去哪里?”
“回家!回家去!”刘健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喜悦。
当初自己金榜题名,入阁拜相,都不曾有过这样的畅快淋漓。
我刘健的儿子,怎么可能差?刘家诗书传家,书香门第,而今他为首辅,有何不可?最重要的是,刘家后继有人了。
所以……回家。
在这风云变幻的朝堂之上,哪怕天穹裂开,也得先将这份喜悦暂且搁置,先去一睹爱子笑颜。他,毅然决然,步出那金碧辉煌的内阁,身后,一众官员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漩涡中,而他,已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外。
“刘公,刘公,别忘了你的靴子!”谢迁焦急地指着地上的靴印,声嘶力竭地呼喊。一旁的随从们如梦初醒,纷纷追了出去,生怕刘公在这漫天飞雪中受寒。
而李东阳,却悠然自得地从自己的值房中走出,一派闲庭信步的模样。他心中不禁一愣,这……剧情怎么有点跑偏了?
原本,他打算在众人激情澎湃之际,以一副超然物外的姿态缓缓出现,再以一副从容不迫的笑颜向刘公道喜。然而,慢工出细活的他,却没想到刘公竟是一溜烟般消失了。
这难道不是传说中的“坐山观虎斗”,结果虎都没看成,虎却先跑了?
他不禁摇了摇头,苦中带笑:“情有可原,情有可原。刘公这憋屈的日子,终于等到释放的时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