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谪仙庄园。
苏月白躺在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天瀑剑感知到主人暴躁的心意,闪烁着短促的蓝光。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
奶声奶声的朗诵声顺着窗户飘进闺房,让苏月白更加焦躁不安。
“可恶的张归元,竟然把学堂开到我庄园旁边,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整我。”
“天啊,他们中午都不睡午觉的吗?从天蒙蒙亮就开始读书,一直读到日落,还要点灯夜读到深夜,可恶,这么努力是要举孝廉吗?”
一想到张归元满脸纯真的坏笑,苏月白就气得睡不着,她怒气冲冲起身,决定去找张归元晦气。
温灵韵端着解暑的瓜果和甜羹走了进来,见她怒气冲冲向外走,急忙将她拦住。
“我的小祖宗,你又要去哪啊?好好休息,下午还有功课。”
苏月白撅着嘴,抱着温灵韵的胳膊,撒娇道:“温姐姐,你管管张归元,他欺负我。”
温灵韵将她搂在怀里,将甜羹递到她手里,轻叹一声,无奈道:
“小祖宗,谁敢欺负你啊。”
“你在猪圈里放火,喂五色神牛吃毒蘑菇,在小骨头账本上画乌龟,自告奋勇帮斛律钢炒菜,结果菜没炒熟,导致数千人食物中毒,上吐下泻。”
苏月白急忙捂住温灵韵的嘴,害怕她把自己的黑历史都说出来。
“哎呀,温姐姐,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嘛。”
说着,她把甜羹放下,一溜烟跑出庄园,直奔学堂而去。
“温姐姐,我去找张归元算账,下午的功课暂缓,嘿嘿,暂缓。”
温灵韵望着苏月白的背影,一阵叹息,这丫头,彻底被张归元迷住,整日往张家部曲跑。
学堂的规模扩大了十倍,分成甲乙丙丁四等,分成一二三四等好几期,每一期三年至二十年不等。
张归元邀请丁零诸部,共同剪彩,将学堂命名为北海书院。
苏月白蹦蹦跳跳走进书院,守卫书院的看守只当没看见,不敢招惹这个小祖宗。
甲等书院里,张归元正在黑板前唾沫横飞地讲解微积分,学生们听得摇头晃脑,鼾声四起。
苏月白在门后探头锁脑,不敢进去,自从被张归元逮住,听了一天的代数,张归元在苏月白心中的形象比剑宗的几位死人脸剑祖还要恐怖。
但她又喜欢和张归元相处的感觉,总是不由自主想要靠近他,哪怕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也很欢喜。
少女情愫,清澈得如同早晨的阳光,温暖无比,充满元气,令人欲罢不能。
张归元发现了探头缩脑的她,走下讲台,呼唤她进来听课。
苏月白吓了一跳,一溜烟逃走了,唯恐成为代数的奴隶。
乙等书院里,斛律金石在教族人们感气。
这里的学生都是张归元筛选出来,拥有修仙天赋,有机会感气的族人,年纪从七八岁到七八十岁不等。
课桌上有好几箱符箓,斛律金石的任务是教会族人们感气,能够唤醒符箓中的术法,并且成功激发出去。
苏月白在后排课桌听了一阵,就走了出去,斛律金石教授的炼气感气之法太过简单原始,比中原散修都不如。
听了一阵,只觉得气闷。
丙等书院里,数千名各族小孩摇头晃脑,齐声背诵《三字经》,相对于其他三院,丙等学院每期二十年,教授的科目也很杂。
识文断字、数学算法、诸子百家、武艺骑射、诗歌文章,兵法阵法。
张归元决心要将自己的族人培养成上马骑射冲阵,下马种田养猪的复合型人才。
丁等书院,负责教授族人识文断字,面向所有族人。
无论什么种族,无论什么年纪,必须要读书认字。
扫盲运动在各军屯各自然村庄里轰轰烈烈进行,此刻北海书院里的学生都是尖子生,将来要派遣到各村庄里教族人识文断字。
甲乙丙丁四院,苏月白逛了一圈,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她漫无目的地在平安城里闲逛,一会儿就走出了谪仙谷,走到了猪圈。
此刻时至正午,绝大多数钢鬃妖猪都在草原上觅食,只有几十头怀孕的母猪在猪圈里懒洋洋睡觉。
几十名族人已经清理完粪便,正在用清水冲洗笼舍,苏月白溜了一圈,转身想走。
忽然,她听到一阵似有似无的鼾声,顿时脚步停住,循声走了过去。
翻过围墙,只见一口大水缸,大水缸里有一个葫芦,浸在水中。
一根竹管在水缸上方,水流从竹管里流出,流淌进水缸里。
水缸的边缘有一个豁口,漫过豁口的水顺着缸壁流淌出进钢鬃妖猪的饮水池里。
青面躺在水缸旁,鼾声如雷,呼噜震天,苏月白踢了踢青面的屁股,纹丝不动。
“懒鬼,不去读微积分,在这里偷懒。”
苏月白议论,溜进屋舍,将小骨头的狼毫笔偷走,挥毫泼墨,在青面脸上写下了偷懒两个大字。
偷笑了一阵,注意力又被水缸里的葫芦吸走,拿起葫芦把玩起来。
“唉,张归元真笨,隔着葫芦怎么能将药水倒出来?”
说着,她打开葫芦盖,咕嘟咕嘟将里面的药水倒了小半瓶。
“倒小半瓶即可,看样子药水挺珍贵的,如果将大猪们都药死了,就不好了。”
她哪里知道,葫芦装的正是烈性兽药巫山云雨,药性刚猛,药力强横,世所罕见。
药葫芦用泥封封住,一个昼夜后将泥封浸泡在水缸里,浸泡三个时辰,取一斤药水,十斤活水,才能化开药效。
无色无味的兽药巫山云雨流淌进钢鬃妖猪的饮水池,被太阳暴晒,形成水汽逸散到空气之中。
很快,苏月白就看到了令她终生难忘的场景。
几十名伙计大声呼喊俺受不了了,脱下衣裤,赤身裸体,冲向笼舍里的母猪。
苏月白吓得肝胆俱裂,魂飞魄散,急忙施展出剑步,用道法将他们一一困住。
正当她手忙脚乱之时,身后传来张归元的一声叹息。
“唉,月白,你可闯大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