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悄悄地来临了,月亮慢慢地爬上了枝头,渐渐地屋里出现了朦胧的月光。
伍德贵闭着眼睛在眼皮的抖动中思索着事情,而鲁国栋始终立在窗前通过破碎的窗口凝望着外面的夜色。
触景生情,鲁国栋思绪翻滚,那是他十岁左右的事。
就是在这处废弃的院子里,国良、国珍、小妹、天惠和自己在院中嬉戏的情景清晰地出现在脑海中。
记忆中,小妹永远的是那么可亲可爱,国良犹如一个大哥般的呵护着他们,国珍虽然爱拼嘴,但是他很善良真诚,天惠永远追随在国良左右,那纯美的笑脸让人感到舒坦。
而自己呢?自己是一个什么形象呢?……对,那时的自己飞扬俊朗,有时做些荒诞可笑之事,但是却散发着天真可爱。
”俊朗”鲁国栋轻嗤出声“自己算俊朗吗?……也许吧!”他在心里低语着。
反正从记事起,街坊邻居都夸自己的颜值高,所以他自己经常以“俊朗帅气”自居,那也是爸爸妈妈亲口承认的。
爸爸说国栋是世界上最俊朗的一个男子汉,就连国良和国珍都比不上。
也许从那时起,他就有了自信和得意,总是以英俊的男子汉形象出现在小妹的面前,以博取她的芳心,曾经……
“我长得漂亮吗?”五虎将都在时,国栋问着国良。
国良直率而坦诚:“那不叫漂亮,那叫英俊,女孩才说漂不漂亮!”
“你虽然英俊,但我不喜欢你,我喜欢国良哥!”郑天惠仰着红扑扑的脸天真无邪地道。
“英俊,英俊,国栋有如潘安在世,但是又不能当饭吃!”国珍调侃着,那邪性的小眼神至今让鲁国栋记忆犹新。
国栋再望向石玉昆,希望她能说些什么!
“世人说秀色可餐,可是我希望国栋哥又英俊又有才华,那才是人之俊杰!”石玉昆的话升华了鲁国栋的心声,他只是感激地点着头报以石玉昆最灿烂的微笑。
只是让鲁国栋失落的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想做一位又英俊又有才华的俊杰,但是事与愿违,他始终与这个愿望失之交臂,有心而无力,
“爸爸、妈妈、小妹、国良、国珍、天惠、郑叔叔、冯老师、石伯父、黄阿姨,……”鲁国栋一口气忆起了最贴心的十几个人的名字。
同时他们的面容也真切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他们慈爱、真诚、关切、无私、宽厚的性情让他酸涩而凄楚的心温暖热切起来。
他感到浑身热血沸腾,这是他离开部队一年多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这是正能量驱使下才有的心情吗!爸爸妈妈,我想你们!还有小妹、国良、国珍、天惠、郑叔叔、于老师、石伯父、黄阿姨,我多想和你们永久地在一起呀!可是,……”
想到这里,鲁国栋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此时的处境,眼泪止不住扑簌簌地滴落下来。
这时,一双大且有力的手扣在了鲁国栋的双肩上,伍德贵深沉而温暖的话语响于耳侧:“怎么还这么多愁善感,这可不是男子汉的行径!”
他抚摸着鲁国栋的头继续道:“从你蹬上船决定跟我们走,到现在你不敢去面对这里的人们,就说明你和张爷的亲情是永远割舍不掉的。
虽然在你心里他是无恶不作,无法不犯之人,但是你还是留在了他的身边,这就是所谓的血浓于水。
我相信,假以时日,你和张爷的关系一定会安危与共,唇齿相依的。”
“我迟早会离开他的!”
鲁国栋突然冒出来一句决绝而冷酷的话:“虽然我承认他是我父亲,但是我决不和他苟同,去做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国家的事!”
鲁国栋的眸子闪着强烈的光芒,直视逼迫着伍德贵的双眼。
“唉!”伍德贵叹了口气苦笑道:“其实……我和你爹相识已有三十多年了,那时候你爹也是一个有血有肉,十分有担当的人,但是命运却给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是吗?”鲁国栋冷哼着:“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挫折打击,也不能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可是”伍德贵隐去眼中的暗芒,他真情流露道:“你现在不也和我们同流合污了吗?
如果你真的不和我们苟同的话,当初你就不该跟我们走。
你就应该特立独行,视我们如敌人,那样才是一个一身正气,不同流俗之人。
可惜,你的行为已经道出了你的思想意识和道德底线。”
“我……”鲁国栋一时语塞,不由地低下了头,停顿了片刻他带着悔意道:“当初我不应该跟你们走,只愿我不够坚持,今日想来是悔不当初!”
“事已至此,你也不必自责。”
伍德贵开导道:“想当年我和你爹何尝不是一腔热血,决心一展身手之人,也许是社会容不下我们,也许是我们自甘堕落,如今才落得这般结果。”
说完,伍德贵松开放在鲁国栋肩上的手,返身坐在了长凳上。
鲁国栋回首望着伍德贵,月光照进屋内,一片朦胧,回映出伍德贵那清矍的脸庞。
虽然伍德贵和自己的亲生父亲做了许多危害人民和社会的事,但是他觉得这伍德贵也有让人可敬之处。
跟随着他的这段时间,这个人对自己的照顾和关怀,点点滴滴,一情一势都包含着他忠义不二,热诚待人的心怀。
于是鲁国栋走过去坐在了伍德贵的旁边。
伍德贵点燃了一支香烟,他猛吸两口吐出烟雾后第一次为鲁国栋打开了心扉:“ 二十年前,我和你父亲同在一家化工厂上班,由于我们在年少时学了一些拳脚工夫,所以心投气合。
那时有一个车间主任叫高广进,这个人生性唯利是图,而且爱打击报复,时常偷拿车间里的东西。
由于你父亲是保管员,所以他多次看到了高广进小偷小摸的勾当,于是向领导举报了他。
怎奈这高广进有他舅舅撑腰,多次举报后始终没有一个说法。
不久后,那高广进挟怨报复栽脏陷害,设计说你父亲和我偷厂里的化工产品。
你父亲生性耿直便与他们理论,他们纠集了几个人把你父亲打了个遍体鳞伤。
不只这样,你父亲反而被工厂开除了,连带我也卷包走人。
之后我们另谋生路,但是却处处碰壁。
后来才知道那高广进大有来头,他的舅舅手眼通天,他在他舅舅的庇护下处处为难我们,与我们作对。
我和你父亲整日为生计奔波,反而换不来一天的柴米油盐,那时你刚出生,无奈之下,只好干一些偷鸡摸狗之事。
后来我们的行为被你母亲知道了,大骂你父亲不思劳作,害人害己,他们两口子时常生气。
自那时起,你父亲的性格变得越来越暴躁了,时常情绪化的不能自己。
后来为了你们母子的生活,你父亲偷了隔壁人家的钱财,谁知那家人知道后找到你家里,对你父亲进行了殴打和人格污辱。
你父亲气不过,才失手杀了人,而你母亲却不顾夫妻感情报了警,警察过来把你父亲抓进了监狱。
之后由于你父亲忍受不了对你的相思之苦,所以在一次劳教人员出外务工时潜逃了。
结果在回到家中才发现已人去楼空,你们母子早已不知形踪了。
那时你的父亲疯狂至极,他视你如他的生命,发誓穷极一生也要找到你,从此他变了性情,走上了一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