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若去崔芸芸院里的时候,崔芸芸正在桌子上画画。
今天阳光正好,院里的牡丹开的格外的娇艳,崔芸芸便生出来新的设计想法,一时半刻也等不了的回屋作画。
“哟,当真是新鲜,见过弹琴练曲的,见过弄茶卖笑的,还是头一会见到有人在这画画讨爷欢心的。”
崔芸芸抬头看了一眼桑若,虽然没有见过,但崔芸芸知道,这是杜蒙生新纳回来的姨太太。
听说是个名伶。
会唱戏,会跳舞,听说还拍过电影。
模样是有些娇媚,眼角眉梢的慵懒像极了晒太阳的猫,眼里时刻的都含着一汪水,让人怜爱不已。
就是不唱戏,只是简单的说句话,都能感觉到每个字音的风情。
难怪杜蒙生会醉倒在桑若的温柔乡。
情理之中。
不过崔芸芸对这些事情都不太放在心上,别人的事情,都是别人的。
包括杜蒙生。
崔芸芸重新低头作画,甚至都没有和桑若打声招呼。
但更令桑若觉得难堪的是,崔芸芸脸上那副云淡风轻,无所谓的表情。
桑若是在特意为杜蒙生安排的舞会上,费尽心思才入了杜蒙生的眼。
很早之前,城里就传着说,杜蒙生的新姨太太是个留洋回来的女学生。
杜蒙生心疼的不像话,不仅网罗了奇珍异宝,更是找大师用大红酸枝给她专门打造了一个梳妆台,一时之间让城里的姑娘们都羡慕不已。
桑若一直以为,崔芸芸要么美若天仙,要么风情万种,否则怎么能拴住阅人无数的杜蒙生的心。
可是今天看到崔芸芸宛若月光下的青石,普通又冷清。
就算是桑若又给了她几句不友善的话,崔芸芸脸上的表情也丝毫没有变化。
最后桑若只得自己惹了一肚子的气,回到了自己的院中。
回去前,还假意的将崔芸芸那盆开的正好的牡丹碰掉在地上。
黎漾看到花盆要落在地上的时候,竟然下意识的想要去扶住花盆,直到自己的双手从花盆上穿了过去,一地的残花和碎瓦落在黎漾脚边的时候,黎漾想起,自己不过是这场戏的看客。
无法改变任何一幕剧情。
啪嗒——
花盆落地的声音,倒是让崔芸芸笔尖一顿,皱了皱眉头。
朝着门的方向看了看,轻叹了一声,“可惜了,今儿早才开的呢。”
桑若回到院子里发了好大一阵子脾气。
外人都知道,桑若现在是杜蒙生心尖上的人,杜蒙生也疼她疼的紧。
可是只有桑若自己知道,在杜蒙生眼里自己就只是个物件。
杜蒙生迎桑若进府的那天晚上,发狠的宠幸了桑若。
桑若浑身疼的止不住的战栗,但是没有换来杜蒙生的半点怜惜。
最后桑若被折腾的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杜蒙生才结束这场对桑若来说简直就是酷刑的情事。
那时候桑若想,整个城里都在传,杜蒙生宠爱那个留洋回来的女学生,夜夜宿在她房中。
可是为什么今天的杜蒙生像是憋了很久的样子。
桑若自觉自己还没有修炼到让杜蒙生一见就失控了的本事。
后来有一次,杜蒙生醉了酒,把桑若当成了崔芸芸,躺在床上温柔的把崔芸芸搂在怀里,喷着酒气的唇,小心的吻着她的额头,眼角,在桑若的耳边,小声的喊着,“芸芸,芸芸。”
那时候桑若才知道,这个不可一世的爷,不是宠爱着崔芸芸。
他分明是爱惨了。
爱惨了崔芸芸,有些痛苦根本舍不得让崔芸芸承受。
而她桑若是什么东西。
在杜蒙生眼里,就只是个玩意,别说在床上可以不顾及桑若的感受。
就算是有一天,杜蒙生情致上来不小心失手伤了桑若,那也只是桑若该受的。
毕竟杜蒙生哪方面的一些爱好,早就不是秘密。
桑若哭了一个晚上,用自己的眼睛一遍遍的描绘着杜蒙生的眉眼,像极了一个得不到丈夫心的可怜女人。
黎漾对于桑若的这个表现有些奇怪。
明明是带着目的对杜若生曲意逢迎,为什么在听到杜蒙生叫其他女人的名字的时候,掉了那么多眼泪呢。
第二天杜蒙生醒来的时候,桑若脸上的面具已经戴了回去。
“爷,你醒了,头痛不痛,给你揉揉。”
杜蒙生扶开了桑若的手,起身开始穿衣服。
一瞬间,桑若有些换乱。
在杜蒙生最后一只靴子快要穿好的时候,桑若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终于还是开了口。
“爷,你今晚还来吗?”
还没等杜蒙生说话,桑若连忙又说了一句。
“昨天我听人说,七姨太和下人打听你来着,许是你在我这里待得久了,人家想你了,你今晚要去那边吗?”
杜蒙生的手顿了一下,桑若差点就红了眼睛。
“不去,前天你做的那道金丝耦不错,今天在弄些,多放点辣椒。”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桑若的房里。
桑若有些失神的靠在床上,如果说她昨天还在自欺欺人的试探,那么今天她基本可以确定,杜蒙生是真的爱上了崔芸芸。
女人间争风吃醋,故意惹人嫉妒的小心思,男人同样有。
杜蒙生原本是不想过来桑若这边的,却因为桑若敲击的一句话,以为冷落了崔芸芸几天,崔芸芸吃了醋,便想着在让崔芸芸多惦念他些日子。
其实桑若一直知道。
除了她刚进门的那几天,杜蒙生虐待式的发泄以外,后面的几天,要不是因为杜蒙生回来的有些晚,恐怕也早就去了不来她这边了。
昨天想来也是因为吃醉了酒,不忍打扰崔芸芸,所以才来了她这。
要不是昨天杜蒙生在醉意朦胧时错把她当成了崔芸芸,恐怕到现在桑若还不知道杜蒙生是有心的,只不过是心里装了别人。
桑若这才跑到了崔芸芸的院中,特意的想要看看这个留洋回来的女学生,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才能够得到杜蒙生的心。
却不料是崔芸芸竟是这般清冷的模样,让桑若有气都不知道如何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