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尸体双手交叠放在棺内的时候,都会将手放在肚脐上面,手肘会有些弯曲。
可是这具尸体,双手却是交叠在小腹之上。
就像是在保护着什么东西。
黎漾叫了覃川过来,在他的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话。
田三是村里的守村人,大家平时心里对他多有嫌弃,可是等他真死了以后,大家当初有多厌恶他,现在心里就有多慌。
老辈传下来的规矩,守村人就是这个村的守护神,现在连守村人都不愿意庇佑这个村子,那么村里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田三的葬礼办的很隆重,别看田三只是孤身一人,但是村里人也是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杀猪宰羊,好不热闹。
田三身上穿的寿衣,随葬的五谷,还有一口一寸帮二寸天板三寸厚的楠木大棺,都是村里人拿出来的。
可以说田三生前没有享受过的尊重,在他死后统统享受到了。
就是不知道,潭头村的这些人,是真的因为感怀田三作为守村人护村多年,还是因为田三死了心中害怕,妄图给自己找一些安慰。
阴宅是覃川点的,贵叔指派了人在那照着棺材的尺寸开始挖,自己则是回村里继续张罗着田三的丧事。
等到送葬队伍吹吹打打,开始往坟地走的时候。
黎漾和覃川看了看站在送葬人群中的岳文保后,两个人退出了人群,去了岳文保的家。
潭头村现在空无一人,村里所有人都跟着送葬队伍去了坟地。
“王老板,你说咱们这样算不算私闯民宅?”
黎漾丢了覃川一记白眼,“你不是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诶,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个打算,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要空口白牙冤枉好人。”
“你不想回来再探,当初就不会轻易的告诉贵叔,岳文保不同意,我们就不盖棺,你明明知道艳尸见天是怎么回事。”
覃川知道王二花聪明,那两句话也只是调侃她而已,挑挑眉没在说话。
到岳文保家的时候,院门吱嘎一声被覃川推开,像是一只蛤蟆连声的叫唤。
“岳文保家这大门不行啊,咋不打点油。”
覃川看着大门皱着眉头。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村里没人了,但是在怎么说这也是偷偷的来别人家里,搞出这么大动静让覃川心还是咯噔了一下。
黎漾也是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紧跟着覃川进了岳文保家的院。
俩人没有耽搁,直奔着岳文保家后院去了。
可是却没想到在房子拐角处,竟然看见岳蕊拿了个小板凳坐在通往后院的小道上。
覃川的身子尴尬的僵了僵,有一种去别人家做贼突然和主人打了个照面的感觉。
这种被抓包现场的滋味可不太好受。
黎漾看了看眼前坐在小板凳上怯生生的岳蕊,越过覃川走了过去,在岳蕊的面前蹲下。
岳蕊其实长得很漂亮,眼睛大大的,鼻型也很好看,应该是随了岳蕊的妈妈。
可能是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岳蕊的嘴唇几乎没有什么血色,头发有些干枯,皮肤更是粗糙的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
岳蕊大概是看到覃川和黎漾有些紧张,小手紧紧的揪在一起,甚至还有一个指甲不停的扣着自己指甲的边缘。
“咳,那个,那个小朋友,大家都去给田三送葬,你怎么没去。”
岳蕊仰头看着覃川,“我爸让我看家。”
那眼神分明还有其他的话,似乎是在说就怕有人来后院,不然也不会让岳蕊拿着小板凳坐在这条通往后院唯一的小道上。
覃川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啊,那,那啥,我们受贵叔的嘱托,想去你家后院再去看看那口棺材。”
谁知道覃川话音刚落下,岳蕊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两手张开抵在墙上,眼中充满了警惕。
“不能过去,我爸说了,谁都不能进去,尤其是你们。”
岳蕊在黎漾的印象中一直都是怯生生的,但是再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却死死的盯着覃川。
不能进去人,尤其是我们。
这句话让覃川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那如果我非要……”
“这是怎么弄的。”
黎漾突然打断了覃川的话,手拉过岳蕊抵在墙上的胳膊,小心的查看。
岳蕊抬起胳膊的时候,不小心露出来了半截小臂,上面都是细细密密的刀痕。
黎漾想要查看,岳蕊还有些惊慌的想要抽手出来,然后撸着袖子遮挡。
“别动,这里都快发炎了。”
黎漾瞪了瞪眼睛,厉声的大喝道。
不是黎漾故意凶,她知道,岳蕊看着怯生生,但是骨子里有着自己的倔强,她要不凶一点,岳蕊根本不会老实的让自己查看。
黎漾将岳蕊的袖子又往上拽一拽,发现两条胳膊上都布满了刀痕,深浅不一。
有一处深一点的刀痕,有些微红,看起来已经发炎了。
黎漾想用手指轻轻触碰,岳蕊吃痛的下意识往回缩一缩。
“很痛对不对?”
黎漾说完当即就摘下了口罩,小心的对着岳蕊的胳膊轻轻的吹气。
“不行,这得马上处理一下,不然要化脓了。”
拉着岳蕊的手就往屋里走,“家里有没有酒精什么的,先临时处理一下……”
忽然岳蕊的脚步停下来,黎漾轻拽了两次岳蕊都没有动弹。
黎漾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岳蕊一直回身盯着覃川,看来还记得她爸交代她的事情。
“覃川,跟着一起过来。”
“哦。”
听到覃川的回答,岳蕊才继续跟着黎漾往屋里走,不过也是两步一回头,要确定一下覃川到底有没有跟上来。
可覃川的视线却一直落在拽着岳蕊手腕的那只手上。
手指如同水葱般修长。
想起刚刚这只手摘下口罩时露出的那张脸,覃川勾勾了嘴角。
王二花,还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