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好口罩,俩人顶着烈日继续向废弃车站前行,迎面而来的便是几座巨大的垃圾山,各种垃圾混杂在一处也没有分类,就那样草草地堆在一起,基本上没有下脚的地方。
阳光炙烤得空气都变了形,扭曲晃动着眼前的景象,虽然带着特殊口罩,但还是能给扑面而来的热流熏得辣眼睛。
Rain眉头都快拧成疙瘩了,踮着脚穿梭在污水横流的垃圾场,挥手赶开嗡嗡扑上来的苍蝇,还得小心时不时蹿出来的流浪猫狗,尽量不去打扰它们。
这些动物长期在垃圾堆哄抢腐臭的食物,浑身脏兮兮的又凶恶,还携带各种病菌,这要是被咬一口或者挠一下,那后果不堪设想。
翻越过几座垃圾山之后,Rain不停地在草丛上蹭着鞋底,企图将踩过的那些恶心的污秽物全部都擦掉。
唐晓翼庆幸今天没穿奶奶给他纳的那双黑色布鞋,虽然跟着Rain的脚印没一失足成千古恨,但这双鞋他也是真不想要了。
还有身上的衣服,估计也熏入味了吧……
废弃的火车站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风霜雨雪的洗礼,如今只剩下个覆盖着爬山虎的残垣断壁。水泥砖头搭就的简陋站台几乎全都损坏了,露出结满锈斑的钢筋。
俩人来到锈迹斑斑的车牌面前,上面还依稀能辨认出来写着起始站四煌市,底下的小字却斑驳地看不清楚了,但也能猜出来是旧火车的停经信息。
俩人在狭小的站台上转了一圈,没有其他发现后便跳到了荒芜的火车轨道上,这里许久没人管理以至于杂草疯长,都快把铁轨遮挡得看不见了。
唐晓翼蹲下身子敲了敲铁轨,发现这十几年前的轨道的防锈技术做的异常好,除了表面有些斑驳之外,几乎可以继续投入使用。
“牛逼了真的。”听着手底下清脆的回音,唐晓翼不禁啧啧赞叹,“这简直是天赐的道具。”
Rain站在轨道旁的一块水泥墩子上,手搭凉棚眺望着远处,忽然道:“那边有一条隧道,应该是从前停放旧火车的。”
闻言,唐晓翼也好奇地一步跃了上来,顺着Rain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杂草中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山洞。
“走,咱们看看去!”
“嗯。”
两人几乎一拍即合,当即沿着铁轨朝着隧道那边走去。
清理了一路碍事的杂草,隧道终于近在咫尺,一股带着陈旧潮湿气息的阴风时不时从里面刮出来,大夏天还吹得人浑身毛毛的。
不过对于辛苦清理杂草的二人而言,这里面倒是个不错的避暑之地,当即汗如雨下的二人也不管隧道里阴冷得跟鬼爬了似的,全都钻了进来躲避火辣辣的骄阳。
“热死我了,这什么破天气,差点给人晒成人干!”
唐晓翼拿下Rain给他的太阳帽扇着风,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抱怨空旷地在隧道里激荡着一圈圈回声。
在陌生环境下,Rain的警惕性始终没有放松过,环顾四周后从腰包里掏出手电筒,拧亮了就朝黑漆漆的隧道深处照过去。
唐晓翼就不明白Rain明明就背了个容量没多大包,怎么装备还能那么齐全,又是太阳帽又是手电筒的,一整个哆啦A·Rain。
然而还没等他出言调侃,就被手电筒照到的东西惊得从地上蹿了起来。
这隧道里,竟然还沉睡着一列旧火车!
“我去……”
唐晓翼凑到Rain身边,拿过她的手电筒上下仔细地照了照,眼里闪烁着着惊喜的光芒:“这不就是十几年前火车的样式吗?”
“估计是这条铁轨被弃用了之后,老火车也跟着报废在这里。”Rain看着几乎脱落完的车漆和斑驳锈坏的车身,说出自己的猜测。
接下来两人又沿着火车从头到尾走了一遍,总共36节车厢,是一列全须全尾保存完好的十几年前的旧火车!
之前在外面热得蔫头耷脑的唐晓翼此时兴奋地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围着火车头转来转去,又弯腰敲了敲履带和车轮,似乎再检查它的可使用性。
然此时那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震得整个隧道的回音排山倒海,穿透耳膜直插心脏,唐晓翼好险没给吓出个心肌梗塞来。
他捂着狂跳的心口绕到另一边去看,只见火车驾驶室的大门不知道被谁整个卸了下来,无情地扔在地上摔变了形,估计这就是那声巨响的来源。
唐晓翼愣怔地盯着那可怜的门看了几眼,然后将目光转向站在上方的疑似罪魁祸首——Rain。
不过Rain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死动静吓到了,半天都保持着一个手停在半空的姿势,眼神空洞地盯着底下,似乎没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你把人家门卸了?”唐晓翼双手插兜,用脚点了点旁边彻底报废的门。
Rain懵懂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我只是想试试能不能打开。”
谁知道那卡槽和零件全都锈成了一包渣,力气小了推不开,稍微一使劲儿反倒把门整个卸了下来。
俩人就这样尴尬地对视了几秒,唐晓翼忽然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小声嘀咕了一句“大虎丫头。”
虽然但是,驾驶室是可以进去了,唐晓翼也跟着上来,看着那五花八门的控制按钮陷入了沉思。
Rain则到车厢里转了一圈,发现车内的设施除了陈旧发霉之外,基本上都完好无损。但因为隧道里太过潮湿,车厢壁都长满了霉菌和苔藓,甚至还有几簇小蘑菇。
回到驾驶室,唐晓翼还在埋头摆弄着那几个按钮,没想到外面锈得几乎走不动的火车,内里的设施操作起来还算灵便。
“你猜猜这列火车现在可使用的概率有多少?”唐晓翼问。
“百分之三四十吧。”想起被自己不小心卸下来的车门,本来想说百分之四十的Rain又不确定地加了个三十。
唐晓翼挠了挠下巴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被灌了一半水一半苔藓的仪表盘:“嘶……那有点困难。”
Rain抽了抽嘴角:“你不是喜欢捉弄人吗?”
唐晓翼不明所以地回过头,挤着一半眼睛牙塞道:“你还记仇呐?”
然而Rain只是冷漠地把手机扔给他:“你现在给亚瑟发消息,说你是秦始皇,睡了两千年刚从地宫里爬出来,要继续完成统一大业,让他给你打一百万,完了以后拜相封侯……”
然而Rain话都没说完,唐晓翼已经扶着操控台笑得直不起腰了。
这冰块脸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怎么就这么喜人呢!
“哈哈哈哈……你怎么,你怎么比我还能诌哈哈哈……”
“你绝了!”唐晓翼即便肠子笑得要打结了,还要挣扎着给Rain比个大拇指,“古希腊掌管胡诌的神非你莫属!”
“行了,古希腊掌管缺德的神。”Rain轻轻推了他一把,半靠着车厢壁恢复了从前的孤高严肃,“说正事,如果你想重启这条路线,还得请亚瑟帮忙。”
“这就是你请人帮忙的态度?他老人家知道你想这么整他吗?”
唐晓翼抹了一把眼角笑出来的泪,腹部肌肉还隐隐作痛,不遗余力地谴责道:“真不尊老啊你!”
Rain懒洋洋地抬起眼皮反驳:“你捉弄多多他们还少吗?也没见你多爱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