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翼被“黑珍珠”挟持着,浑身没有任何力气,抿着干裂惨白的嘴唇,神色复杂地打量起忽然变了嘴脸的商时雨。
她是绝对不会不顾他和温莎的死活,但此时强行逼迫温莎和自己同一战线,这让他心里情不自禁地涌上强烈的不安。
商时雨……你到底要干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温莎一张铁青的脸沉得好像压满了阴云,阴阳怪气地吹了一声口哨,更多的骷髅怪张牙舞爪地爬出来,朝商时雨发出攻击!
然商时雨面不改色,如法炮制地甩出几颗食髓花花粉做成的迷弹,瞬间定住了一大片,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粉尘。
温莎捂紧鼻子不断退后,已经中招过一次的他现在如惊弓之鸟,生怕吸入花粉。
蝴蝶刀刀锋如雪,刺骨寒冷的银光在她指尖飞速跳跃,手起刀落,剩下几个漏网之鱼根本对她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黑珍珠”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忽然间吹了一声调子奇怪的口哨。
有个骷髅怪立刻像受到了指令,猛地从后面勒住商时雨的脖子,想裸绞她,谁知商时雨根本不吃这一套,一个过肩摔华丽丽地给那个骷髅怪扔到了前面。
然商时雨明显是被激怒了,加上此时又杀红了眼,一手像抓篮球一样五指死死扣住骷髅怪的脑袋,一手紧握住对方颈椎。
她眼眸陡然间划过一丝彻骨的凌冽,下颌骨紧紧地收起,手腕发力一拧,“咯吧”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那骷髅怪的脑袋竟是让她生生拧了下来!
在场所有人见此场景,都忍不住头皮发麻脖颈发凉。
商时雨一脚将骷髅怪的骨头架子踢得七零八碎,手里举着它的头,像保龄球一样扔出去,砸倒了一片被定住的骷髅怪。
“你们真以为区区几个骨头架子就能困住我吗?”
眼见商时雨带着一身桀骜不驯的煞气,踩过骷髅怪散成一地的白骨,朝这边缓缓走来,温莎眯了眯眼睛,还是被她身上强大的威慑和冷厉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握紧了匕首,满脸警惕地盯着已经开始甩蝴蝶刀准备攻击的商时雨,他肩上的麻伊也矮下身子,作出虎视眈眈的攻击姿态。
温莎深知对峙上商时雨这种武力值强劲、手段残忍狠辣的疯子,他没有任何的胜算,于是显得格外紧张。
麻伊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惶惑不安,乌溜溜的眼珠子流露出凶狠,威胁地冲商时雨吱吱叫着。
然商时雨却一直都在慢条斯理地把玩着蝴蝶刀,气定神闲眸光明灭,根本察觉不到她的意图,这才是最令人焦躁之处。
温莎果然是心理上被逼得破了防,率先发动了攻击,商时雨则灵巧地一躲,紧接着一个飞踢踹掉了温莎手里的匕首。
蝴蝶刀在她的指尖飞速旋转着,眼看凛冽刺骨的寒光就要朝还在错愕中的温莎袭来!
“吱——”
麻伊愤怒地尖啸着,猛地从温莎肩膀上蹿了出去……
温莎几乎被吓得呆住了,本能的闭上眼睛,太阳穴似乎已经感受到了那澎湃锋利的杀意,开始提前隐隐作痛。
然而,最后抵上他太阳穴的却是一个冰冷却十分圆钝的刀柄。
……怎么回事?
他慢慢睁开眼睛,却发现商时雨在刺他太阳穴之前,将刀刃光速甩回了刀柄中。
而商时雨却被麻伊结结实实的一口咬在了皓白的颈项上,两道红的发黑的血液顺着颈骨突出的轮廓缓缓流下,触目惊心。
温莎碧蓝色的眼眸一时间剧烈地颤动起来,下意识伸手摸向了流血的伤口。
就在他的手正要碰到她脖子的时候,商时雨忽然低低地笑出了声,整个身子开始不正常地抖如筛糠。
“哈哈哈哈……”
她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可那笑声却夹杂了太多纠缠不清的情感,凄厉、疯狂、讽刺、释怀……
太多太多,激荡在死寂的生命城中,声声如泣血一般,闻者都不由自主地被那种强烈又复杂的情感狠狠撞了一下心房。
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才能让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女有如此错综交杂到让人震撼的情感。
又到底因为什么,让她此时却将所有隐忍压抑的情感开闸般地释放出来,汹涌澎湃地感染着每一个人。
唐晓翼已经给接二连三的意料之外震惊到了脑子空白,根本看不懂商时雨的意图何在,可那种惶惑不安却愈演愈烈。
他总觉得商时雨身上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拼命感,那种感觉真的让他很害怕。
商时雨笑着笑着便开始声泪俱下,双眼厉红如鬼,忽然间便有大股大股的黑血从她疯狂咧开的嘴唇中流出来。
“阿商!”
见状,温莎陡然间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尖锐的声音凄厉无比。
他怎么看不出来,商时雨现在很明显是中了麻伊剧毒而毒发的状态,而且还莫名其妙地更为强烈!
“不!!!”
“黑珍珠”在震惊中似乎猛然想起了什么,发出了一声极度绝望又气急败坏的暴喝,恍若困兽最后的垂死挣扎。
俩人过于歇斯底里的反应,让唐晓翼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心也顿时被一双手死死地捏住,撕裂的痛楚锥心蚀骨,在胸腔里猛地爆炸开来。
“商时雨!!!”
他发出撕心裂肺的痛苦嘶吼,声带被撕扯着涌上一丝腥甜,肝肠寸断,字字泣血。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还要在他面前残忍地死去?!
他不能接受这样惨烈的结局!死都不能!
商时雨的笑声戛然而止,她尚且残存力气,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拔出了枪,冲着“黑珍珠”的头便是一发子弹。
“砰——”
没料到会被突然袭击的“黑珍珠”连痛苦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便应声倒地,再无一丝生息。
唐晓翼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支撑,像个断了线的木偶扑倒在地上。
即便如此,他还是竭力撑着几乎动不了的手臂往起来爬,奋不顾身往她身边靠近。
不要……
少年琥珀色的眼睛喷涌出铺天盖地的悲恸和凄绝之色,四行清泪扑簌簌从猩红的眼眶坠落,咬着唇泣不成声。
商时雨紧紧抿着嘴,竭力地咽下每一口往外涌出的血,“蚌人”基因里本能的自救机制在身体中而迅速又激烈地进行着变异和修复。
因而她此刻承受的痛苦如同被剥皮抽筋、千刀万剐,似乎连她的魂魄都要被撕裂的粉碎。
她不敢去看唐晓翼那双因悲痛欲绝而目眦尽裂的眼眸,闭了闭已经有些模糊的眼睛,瞥向一旁的密密尔泉。
妈妈,您当时也是这样痛苦地离开人世的吗?
好疼啊,真的好疼……
啪嗒一声,商时雨手指一软,枪终于承受不住地落在地上。
“噗——咳咳咳……”
更多的血液涌上喉头,在努力吞咽时灌进气管,商时雨被呛得喷出一大口汹涌澎湃的黑血,溅在地上如同满地凋零的玫瑰花瓣。
摇晃了两下,她终是脱了浑身的力气,像个破败的玩偶一般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dodo冒险队此时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商时雨的真正目的,从不知所措变得惊慌失措,哭天抢地地奔了过来。
温莎亦有些愕然和仓皇,手足无措地接住了商时雨倒下的身躯,慌乱得好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害怕被抛弃一样。
“阿商!阿商!你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