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天已经快黑了,因为丰伟的夜班,因此,他没有回家,回家对他来说也是件奢侈的事,家里的儿子马上大学毕业了,他都不知道孩子的学校在哪里,当然不是说不知道哪个城市,知道在哪个城市,但不知道位置,门口朝哪个方向都不知道,因为他始终没去过孩子的学校,自从大一入校开始,就是孩子的舅舅和叔叔帮忙送去的。
吃完晚饭,也没什么事,就在大队院子里随意散着步,厨房里刘德华和云嫂都在忙碌着洗刷餐具收拾餐桌,不时传出锅碗瓢盆的声音。他沿着大队西边往南走,走了大约100米,快到大队门口了,门岗灯一亮,门岗老刘从屋里走出来。
见到不远处的丰伟,立即打招呼:“吃完了,队长?”
“是啊,吃完了,溜溜食,散散步。你呢?吃了吗?”丰伟问老刘。
老刘笑笑,“没呢,我这饭,不着急,随意。什么时候饿了什么做饭,做饭也简单,晚饭我一般不吃什么东西,有点下酒菜就行,就是个咸菜疙瘩也行,配点喜欢的酒,就可以了。”
“别听他瞎说,队长,你还不知道他,他就是怕人家知道他不喝酒,天天说自己喝酒,其实他早就不喝酒了。”这时,从门岗屋里走出来一位年长的妇女,和老刘年纪相当。
“你这个人,就是好揭老底,真是揭底怕老乡啊。”老刘笑笑说。
“是,我也听说了,你不喝酒了,不喝酒呢,也不算是坏事,既然医生不让咱喝,就听医生的。”丰伟说,“还有,你的夫人也不错啊,人家隔三差五的来看看你,关心你,给你做饭,洗衣服,你可得疼人家才是。”
“我怎么不疼她,每个月的工资都交上去了,一分都没留,你说这不算疼?”
“给我钱,我也没自己花,都是花在你身上了。看你这新衣服,新鞋子,还有给你买的药,你这个老头子,不知好歹。”老妇人一顿埋怨。
老刘只是笑,看得出他是高兴的笑,内心充斥着满足与幸福。
正在此时,丰伟的电话响了,是柳占利打来的。
丰伟一脸迷惑,心想这时打电话会有什么事情呢?
“队长,咱中队刚来的新民警小文受伤了,现在正往医院赶呢。”
“小文?文志斌?严重不?哪里伤到了?”
“是的。不是很严重,腿上磕了一下。”
“怎么回事?”
“嗨,一句话说不清楚,队长,一会我把小文送到医院,然后我去队上给你汇报情况。”
“不用,不用,我现在就去医院,你们到哪里了?我们在医院集合吧。”
“那也好,队长,一会见。”柳占利急急忙忙的挂了电话。
丰伟挂了电话,扭头回了宿舍,换了衣服,然后招呼张超然赶紧去趟县医院。
两人进了车,一路疾驰,直奔医院而去。
“队长,我们去医院急诊室还是住院部?”张超然问。
“这个……”丰伟一愣,刚才没问,不过一想,应该是急诊室。
“去急诊室吧,一会柳占利也会在那里,你注意看着他,我们在医院集合,文志斌受伤了。要到急诊室就诊。”
“就是警察学院刚来的那个文志斌?不可能吧,年纪轻轻,怎么会受伤。”张超然不怎么相信,“我和他关系挺好的,年纪差不多,我们有时去外面打台球,有时一起吃饭,没听他说过会受伤啊,而且警察学院的高材生,都是体育生苗子,都有两下子,窜蹦跳跃不在话下。”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再高的本事也有失误的时候,再说我们还不了解情况,不要乱讲。”
张超然不说话了。
“你也是,你的问题还没解决呢,不知道吗?”丰伟一脸严肃。“还说出去打台球,我看你是经常出去KtV吧?”
一听丰伟说KtV的事,张超然头低了下来,脸也红了。
上次刁雁南给丰伟打电话说在KtV里,他儿子和交警队的人发生了不睦,后来,丰伟一打听,就知道了是张超然,对他是好一通批评。张超然也吓得不轻,他不知道这事关系到刁雁南了,也不知道他儿子居然是处罚对象,本来刁雁南就对交警队有意见,现在一闹腾,两家更是水火不同炉了。
自那次之后,张超然老实多了,很少出去,一般都是下班就回家,要么就是呆在宿舍看电视,他是不怎么看书的,一看就困的那类人。
车子转眼就到了医院,可是并没有发现柳占利,一看表,原来丰伟只用了五分钟时间就到医院了,他没想到,他在县城离医院近,而柳占利是在乡镇,到医院最快也得半小时。
没办法,只能等了。
“以后说话办事要稳重,自己也不小了,二十好几的人了。你啊,赶快学习学习,再不就找个女朋友,结婚了,就成熟了,要不老是小孩子一样。”丰伟对着张超然一顿输出。
张超然不敢回怼,尽管心里有一万个不同意。此刻他感觉丰伟像他妈一样,唠唠叨叨,絮絮叨叨,不停不休,比唐僧念经都难过。
剩下的只是不停的点头称是。
“你和文志斌谁大?”
“我,我大,大一岁,不过,我工作时间比他长,我工作三年了,他今年才参加工作。”
“谁让你不好好读书,人家是读大学去了,又没浪费时间,你这三年工作,对自己有多少提升?要是在学校里,不仅知识可以增多,视野可以增多,很多实践也很多。”
张超然皱了皱鼻子,“队长,你老说我。跟我妈似得。”
“有情绪了,那好吧,不说了。见贤思齐,见不贤自省。好好考虑考虑,你也有学历,也有能力,现在有那么多的考试,你可以试试,考出去,我就佩服你。”
“队长,可是你说的,要是我哪天我真考上了,你可不能食言。我要让你佩服的五体投地。”说完,张超然忽然感觉自己说话有点过了。忙说:“不是五体投地,是佩服就行。”
见他这样,丰伟也是无可奈何,他丰伟眼里,张超然和自己的孩子一样,他希望他进步,希望他成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