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宋刘氏假意关心她说,她时常往返县城卖草药,单身女人去路途远的地方,难免遇到匪徒,要她好好巴结从京城来的燕蘅,打听有没有杀人案子,才好放心大胆地行走。
京城来的燕蘅在此小住,县令数次亲自上门拜访。
能和县令走得如此近,县衙门有没有查杀人案,燕蘅必然知道。
直到她前世临死前偷听了**昌两口子的话,才知宋文山当年不是遇到什么山洪意外死亡,而是失手打死了人,隐名埋姓逃到外地躲祸去了。
宋刘氏担心县衙门查到宋文山的头上,不敢亲自去问,便叫她去找燕蘅。
燕蘅是何等人?县令见了都得哈腰磕头,她这小村妇去拜访怕是连门都进不了。
宋刘氏便给她出主意,叫她去自荐枕席。
她当然不肯了,可歹毒的宋刘氏居然悄悄在她的茶饭里做手脚!
当她挑着燕蘅庄上买的冬笋进了庄上后,她的药性发作了。
她在庄上乱跑乱闯,误打误撞,跑进了燕蘅的小院。
彼时,燕蘅正在沐浴。
接着,就是刚才那一幕了。
夏小柔嫌弃地将宋刘氏一把推开,径直走进了屋里,看到桌上有茶壶,她抓了壶倒了水猛喝起来。
宋刘氏发现今日的夏小柔与往常不一样,冷着脸走过去,“问你话呢,你耳朵聋了?”
说着话,还伸手打来。
又和前世一样!
夏小柔身子一让,躲开了这一巴掌。
她从小做体力活,身子矫健,燕蘅馋她的身子,好的就是这口。昨晚就夸她,说她身子如无骨之身,又滑又软。
宋刘氏的男人公婆都老实,不敢让宋刘氏做任何活儿,宋刘氏每天除了吃吃喝喝就是睡懒觉,养得一身滚圆。
打人的力气比别人大,但行动却慢如肥猪。
宋刘氏打空了,收不住脚,扑向了桌上。桌子角扎到了她的肚皮,疼得她哎呦大叫了一声。
“夏氏,你敢欺负你婆婆,你这个不敬长辈的贱人!”宋刘氏一面揉着肚子,一面指着夏小柔大骂,“没天理哟,媳妇打婆婆!”
骂着骂着,走到了正屋门口,朝路上哭嚎起来。
一边骂夏小柔欺负她,一边嚎命苦的二儿子死得早,管不了夏小柔。
猪被杀时,嚎叫的声音都不及宋刘氏的嗓子响。
夏小柔冷笑,每次都这样,骂着她,却向着外面的大路嚎,这是想让全村人都知道她欺负了宋刘氏呢。
前世的她是个愚孝的人,宋刘氏一嚷嚷,她马上收了性子去哄宋刘氏。时间久了,宋刘氏变得越来越嚣张。
但现在么——
“别嚷了,我问你件事。”夏小柔揉了把发酸的腿,坐下了,“你儿子宋文山没死吧?他躲在哪里?”
前世,夏小柔只知道宋刘氏经常去县城,对外说是去找大儿子宋大郎办事情,其实,是去见二儿子宋文山吧?
她冷不丁地一问,宋刘氏嚎叫的声音戛然而止,赫然回过头来。
“你……你你你你胡说什么?文山……文山前年就出事了,他怎么可能还活着?”宋刘氏眼神乱闪,走进屋里来,再不敢站在大门口说话。
夏小柔端着碗,一口一口抿着茶水,讽笑了声,“可我怎么听说,他没死呢?哦,他好像打死了人,在外头躲祸,是吧?娘?”
宋刘氏这次,吓得跟筛糠一样,全身抖个不停,“你胡说什么!他要是真杀了人,你是他婆娘,你也没好日子过!”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夏小柔。
她要是和宋文山和离了,宋文山是杀了人也好,还是造了反也好,都与她无关了。
所以眼下,她得先将宋文山找出来。
夏小柔放下茶碗,扶着腰进了自己的卧房。
砰——
将门关了。
宋刘氏微怔,反应过来后,拍着夏小柔的门,“夏氏,贵人跟你说什么了没有?你还没有跟我说!”
夏小柔回来忽然这么说了句,莫不是贵人透露的消息?宋刘氏心里惶惶不安起来。
夏小柔望着帐子顶,回想着昨晚。
燕蘅得逞后,她抽空问燕蘅关于县衙门有没有在查人命案子的事情,燕蘅却戏谑着捏着她的下巴说,“欢好的时候莫谈杂事,真想知道,下回再来找我。”
前世,第一次的时候燕蘅没说,后来她去找他时,也仍旧没说。
燕蘅那贼子也狡猾,会跟她说京城的趣闻;会说县令府上的各种丑事;会说哪里有什么好吃的,想带她去吃;还会耐心地教她写字学看账本。
但对于政务的事情,燕蘅却是只字不提。
为这件事,她没少被宋刘氏打骂。
骂她蠢,被燕蘅睡了几回,连个消息都问不出来。
是啊,她真蠢,燕蘅第一次尝鲜都不肯说,后来玩得腻味了,又哪里肯说?
燕蘅后来跟她说东说西,不过是逗她玩吧。
玩弄她这个蠢妇!
现在,她不想再那么蠢了。
“想知道?你自己去问贵人。”夏小柔冷笑,朝房门那里大声说。
门外的宋刘氏,被气了个人仰马翻,“老娘能见着贵人,还叫你去?”
夏小柔翻了个白眼,捂着耳朵睡觉。
宋刘氏问不出话来,心里恼火,却也没有办法,又拍着门说,“这回没问出来,明天你再去问问。对了,出来烧早饭了!一家子的早饭还没吃呢。”
“找你儿子宋文山烧饭去!”夏小柔扯过被子盖着,蒙头补觉。
燕蘅那个王八蛋,跟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他庄上的女使也不少,都侍候不好的?
燕蘅见了她跟饿狗见了肉骨头,又啃又咬,把她整整折腾了一宿。
她现在只想睡到天昏地暗,不想说话不想动弹。
她为宋家如此辛苦了,宋刘氏还叫她去做牛做马烧饭?
想也不要想!
宋刘氏听到夏小柔又提宋文山,心里不禁直打鼓。
这个贱人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才这么跟她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