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丞相府。
侍女青竹正在为恹恹的洪婧文挽发。
“小姐生得这般好看,自是要仔细打扮,小姐想戴哪只簪子?”青竹的声音恰如银铃,此时微微歪头,一袭青衣,衬得她灵动乖巧。
洪婧文托着腮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簪子,随手指了几样。
“镶宝石蝶戏双花鎏金银簪 ,再加上这只细蝶流光步摇吧。”
青竹领命,将发簪和步摇别在了发髻上。
一身浅黄渐变长裙,外披雪白毛裘,梳着单螺,银簪上的蓝宝石在光照下熠熠生辉,步摇更是点睛之笔。
洪婧文看着镜中的身影,转身问青竹:“青竹,你在娘亲身边服侍多年,相必定是认识不少名门闺秀吧?在这京城,谁的容貌最是绝色?”
青竹不假思索:“若说这整个京城容貌最出色的姑娘,那定是沈御史的庶长女沈珍炜。”
“那她究竟有多好看?”洪婧文竖起耳朵。
青竹抿唇一笑:“不瞒小姐说,沈小姐的姿容当世无双,便是小姐您,也稍显逊色。沈小姐虽是庶出,可是容貌倾城,仪态得体,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更为可敬的是她乐善好施,常常用自己的月银接济难民,奴婢是真的从未见过如此出色的女子。只可惜她出身不好……”
洪婧文思忖。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想和她见上一面。”
青竹:“那小姐不妨今日出府去一趟城南,若是运气好说不定会碰见沈小姐施粥呢。”
洪婧文点点头。
不出一会儿,洪婧文便带着小翠来到了城南大街。
许是上天眷顾,洪婧文和小翠有幸撞见了青竹口中的沈小姐——御史之女沈珍炜。
那名女子约莫十六岁,一袭墨绿色的长裙,身披雪白色披风,发髻上只挽上一支嵌绿松石花形银簪,耳戴白珍珠坠子,不施粉黛,却难掩绝色。
沈珍炜此刻正在为一位穷苦百姓打粥,尽管百姓衣着不堪,她也毫不在意。
洪婧文想到一句诗:
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也许这句诗用来描述沈珍炜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等穷苦百姓都拿到粥后,沈珍炜身旁的侍女有条不紊地指挥下人收拾好摊子。
随后,沈珍炜和她的侍女一同离开了城南。
洪婧文和小翠默默跟上。
这时,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大雨。
沈珍炜和她的侍女白纱连忙来到街边的铺子避雨。
白纱伸出手触碰雨水,眉头微皱,心疼地看向在寒风中处变不惊的沈珍炜,说:“二小姐想必是着急回府了,没有给小姐您留下马车,我们怕是要等着雨停下后才能回去了。”
沈珍炜眸色不变,温声道:“那便等雨停吧。”
白纱语气闷闷:“可若是等到雨停,怕是过了夫人给您下的门禁,奴婢怕夫人会借题发挥。”
沈珍炜抬头看着愈下愈大的雨,咬牙道:“那便此刻回去吧。左右不过一场风寒,休息几天便好。”
二人的声音并不大,但是洪婧文常年练武,耳力要比一般人好,自然将主仆二人的对话听了进去。
洪婧文看向小翠手里的两把伞。
只是犹豫了一瞬,洪婧文接过小翠递来的属于她的那把伞,走到了沈珍炜的身旁。
“这位姑娘,这雨下得如此大,不如收下我这把伞吧,如此也免了风寒这一遭。”
沈珍炜闻声转头,触上了洪婧文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心中一暖,说:“那便谢过姑娘了。姑娘这般至善之人,倒是不常见。”
洪婧文笑道:“不过只是举手之劳,算不上什么善举,像姑娘这般的善人,怎能饱受这雨水的折磨呢?”
沈珍炜深深地看了眼洪婧文,离去。
小翠纳闷地问:“小姐,您不过和沈小姐只有一面之缘罢了,怎的将自己的伞也送了出去?”
洪婧文看着雨中的身影,感慨道:“也许是因为眼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