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会和我一起回家吗?”
温璟问。
温母点头:“会。”
“阿璟不记得之前的事,但这六年来是您含辛茹苦地养育我,对阿璟来说,有您在的地方,才是家。”温璟握住温母的手。
他看着温母,对身后的齐箫说:“你要来接我们,我们何时会离开大梁?”
“最迟五日。”齐箫答道。
“够了。”温璟低喃。
他想在离开前再见她一面。
慕文学院。
洪婧文看着桌上的杯盘狼藉,以及桌旁吃得肚子圆滚滚的三人,感到分外好笑。
“太好吃了!好想再吃一碗!呜呜……可是胃已经装不下了……”杨采意抹了把不存在的泪水。
卫灵儿趁四下没有熟人,舔了舔盘子。
郭静怡甚至志在把剩汤喝完。
颠了,这个世界都颠了。
洪婧文咋舌。
“姐姐,我想和你单独说说话,可以吗?”温璟软糯的声音从门缝传来。
那三个毫无形象的人赶紧端坐,和方才判若两人。
洪婧文习以为常,说:“我这就来。”
二人来到院中一棵树下。
“洪姐姐,我可有进步?”
温璟一脸期许。
“当然,你可以出师了,接下来是不是要学点别的了?”洪婧文拍了拍他的脑袋,问。
温璟扬起一抹笑容,摇了摇头:“洪姐姐,我要走了。”
洪婧文一愣,问:“去哪?是不喜欢这里吗?”
温璟摇头,神色认真:“我喜欢这里。
喜欢这里的山,喜欢这里的水,喜欢这里的花,也喜欢这里的人。
但是前几天我的家人找到我和娘亲,我得回家了。
这次一走,我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你了。”
洪婧文收回脸上的笑意,问:“那你何时启程?”
“明日辰时。
洪姐姐,今日阿璟是来向你告别的。
在大梁的这些年,洪姐姐是阿璟认识的最好的人。
谢谢你,曾向我伸出援手。”
温璟说着,眼里布满着星点。
“好,不管未来你去了哪,这里依旧有你的容身之地,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洪婧文后退半步,向温璟行了一礼。
温璟眸中闪过一抹思量,他也后退了半步,亦回之一礼。
他知道,这一步,将会是他跨不过的沟壑。
“小姐,保重。”他转身离去,不再回头。
趴在门口侧耳倾听的三人组互相对视,嗅到了一丝瓜的味道。
“那孩子怪懂礼的。”卫灵儿捏着下巴,评价道。
“我怎么就没有桃花。”杨采意幽怨。
郭静怡白了她一眼,一语击中:“因为人家傻,看不出来,而你是大直女。”
咱就是说,有时候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伤人呜呜。
杨采意泪眼汪汪。
二人不为所动。
嘁,戏精一个。
北齐太子离开大梁,武帝终于可以舒心了。
“老师,您说这一局是不是很险。”武帝落下一枚黑子,问对面的儒雅老人。
“出其不意,将计就计,借刀杀人,确实是险招。”魏太傅放下一枚白子,评价道。
武帝咳了一会,接过王公公递来的茶水,饮下后,才觉得舒心。
魏太傅见状,心一跳,问:“陛下是何时有此症状?”
武帝不在意地摆手,答道:“不过是这几日受风着凉了罢,老师不必多虑。”
“陛下应当记得,他是如何走的。”魏太傅语调变冷。
武帝放棋子的速度骤然一慢。
脑海中仿佛响起那人的笑声。
那人周身难掩病气,一咳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却一股脑绣着手中的香囊,恕年幼的他拙眼,实在看不出这么蹩脚的香囊有什么珍贵之处。
可那人只是笑着和他打赌:“那父皇和你打个赌。父皇就赌,你母后收到这份礼后,必定会爱不释手,说不定还会终生佩戴。”
“昭儿不信。母后娘家是我大梁皇商,宫中珠宝上千,怎会对您这香囊情有独钟。”
年幼的他一脸不信。
可后来,和那人说的一模一样,母后离宫时,那些奇珍异宝一样也没拿走,她只带走了那香囊,只因为那是他亲手绣的。
“学生知错,这便请太医。”武帝低头认错。
魏太傅复杂地看着武帝,劝告着:“十五年前,钦天差说的话,陛下可还记得。”
“记得。”
“陛下举办秋猎,老臣和杨威一直压着一事没有上报给您。
元尚书病重,如今已卧病在床。
元尚书在朝中和老臣素来最有威望,他这一倒,朝中其余势力暗涌袭来,而老臣已过七旬,这些年来身子骨也越发差劲,陛下,当爱惜龙体,不为别的,也为这大梁盛世。”
武帝无言。
魏太傅长叹:“沈国公告老还乡,杨将军年迈拿不动刀剑,而元尚书卧病在床,陛下,臣也不知要如何破局。”
棋盘陷入僵局,二人也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