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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之衡是坐着轮椅来的。

他的身体不好,已经无法支撑他站立了。

孙子推着他的,坐飞机过来的。

秦之衡来的时候是白天,打量着眼前的实验基地。

这里似乎已经没有了其他的模样。

这里,秦之衡是来过的。

他工作的地点不是在这里,但以前父亲在这里工作,父亲有带着他来过这里。

跟他讲,他做的一个个研发,对国家人民的重要性,讲着他的梦想,就是看到种花国崛起,还有很多很多……

因为要等到晚上,所以孙子推着他先去休息了。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才过来。

伴随着天色昏暗,许清泠的手一挥,眼前的场景变了。

和昨晚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再次出现。

明老等人这回的感官更加明显,秦老确实是在重复着昨天的行为。

看着秦老比昨天还要淡一些魂体,众人忍不住泪目。

他们知道,秦老如今还重复着的一切,既是有意义的,又是无意义的。

说是意义,是因为当初秦老的研发,对于当时的种花国来说,意义重大,那是之后一切研发的奠基者,也是因为他的成功,让其他国家不敢再轻视我国。

但如今的重复,却又是无意义的。

因为过去已经成功了,如今只是在消耗魂体的能量罢了。

只秦老的一颗心,让所有人动容。

秦之衡视线紧紧地落在那道忙碌的身影上,浑浊的眼睛逐渐有了泪光。

眼前熟悉的实验基地,还有熟悉的身影,仿佛一下子带着他回到了以前般。

距离父亲逝世,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

这些年,秦之衡想念父亲时,只能通过一些照片和录像。

而现在,他终于又再次见到父亲了。

尤其还是四十来岁时的父亲。

他仿佛活生生地,就出现在了秦之衡的面前,怎么能让他不动容。

秦之衡双手扶着轮椅,就要站起来。

他的孙子忙去扶他。

秦之衡在孙子的帮助下缓缓站了起来,这一刻的他,身体仿佛又有了力气般。

他挣脱开孙子的搀扶,一步步朝着正在记录着数据的秦老走去。

直到走到他的身边。

秦之衡近乎贪婪地用视线描绘着父亲的身影。

“爸……”秦之衡开口。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上来。

秦老,能听到他儿子的呼唤吗?

而就在秦之衡开口后,众人明显看到,原本正在飞快用笔记录数据的秦老,手就是一顿。

随后,他缓缓抬起头,像是忽然间挥开了遮挡住他的迷雾般,秦之衡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小衡,是你啊,你来了。”

那声熟悉的小衡让秦之衡浸湿了眼眶。

三十多年了,这三十多年里,他不是没有对着照片,对则录像,呼唤过父亲。

但都没有得到回应。

是啊,照片和录像,又怎么可能会回应他呢。

而现在……

他的爸爸,终于回应他了。

明明秦之衡已经100来岁,是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却叫着眼前看着只有四十来岁的秦老作爸爸。

明明该很奇怪的。

但是没有人觉得违和。

甚至连秦老自己也没有发现。

就是在看到儿子哭的时候,他有些着急。

“怎么哭了?”

“对了,是不是你妈让你来叫我的,我这研究的项目目前刚在重要阶段,暂时不能离开。”秦老的眼底带着愧疚,“你先去告诉你妈,先不要等我了,对了,要好好照顾你姐姐知道吗。”

秦之衡的记忆也仿佛回到了以前。

他们一家住在武器研究所的家属大院里,离基地这里很近。

混熟了后,秦之衡就会时不时来这里。

最经常来的原因,就是原本答应要回家的爸爸,又不回家了。

待在实验基地里,一搞项目就是很多天,要等到研发完成才回家。

而秦之衡的母亲璐璇,明明得到了要回来的消息,却从天亮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了天亮,就是等不到人。

最开始,还是叫秦之衡来这里叫。

后来,慢慢的,也就不叫了。

秦之衡视线落在父亲手里的资料上。

那是几十年前的研发了,以前的还是孩子的秦之衡可能看不懂。

但如今,早就子随父业,也是这方面科学家的他,看着这一份资料,就像是大学生看小学生的作业般,再清楚不过了。

“爸,要不我和你一起看看这个项目吧,我有一些想法。”

秦之衡觉得,父亲之所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复做项目,他的执念应该就是这研发项目了。

所以,这研发项目完成了,父亲是不是就能彻底被唤醒了。

秦森孺微微惊讶,“小衡,你也对这个感兴趣啊,行啊哦,那咱们父子俩就一起来讨论。”

“来,你看看这个,我给你讲讲。”

对于同样是国家科研人才的儿子,秦老倒是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

秦之衡虽然心里有底,也知道该怎么做,但还是耐心听父亲讲。

或者说,他在重温以前的时光。

有些时光,有些人,在时并没觉得有什么,直到人离开了,时光过去了,才会分外怀念和珍惜。

全程,秦之衡的嘴脸都是带着笑的。

而其他人,也在聆听着。

秦森孺讲完,秦之衡才开口。

“爸,你看,这里可不可以这样……”

秦之衡细细点出最关键的地方,随着他的讲述,秦老的眼睛越来越亮。

“对啊,是该这样。”

“小衡,你怎么那么聪明。”

“还有这里……”

“对,就是这个,小衡,你是怎么想出来的,看来你比我在这方面更有天赋。”

……

秦之衡看着父亲因为他点出关键而夸赞他,研发思路很快就顺下去了。

其实,他想说,真正聪明,真正有天赋的人是你。

我点出的这些关键点,那都是你当时日以继夜,冥思苦想,一步步推算出来的。

真正促成这项研发成功的是你啊。

因为有了秦之衡的点拨,原本卡住的那些全部都顺了。

秦森孺奋笔疾书。

直到一个小时后,他满脸兴奋又激动地抓住了秦之衡的胳膊,高兴得像个孩子。

“成了,成了,小衡,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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