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儿……她自小就要强。”
“宁梦行难道不要强吗?”江月黎反问。
很久没人叫她的名字了,她都快忘记自己的闺名了。
一瞬间想起许多从前美好的往事。
“若全然靠别人相救,焉知那人是敌是友呢?”江月黎意有所指。
先皇后利用宁太妃的事情萧云清早就告诉了江月黎。
江月黎听后也是一阵唏嘘。
宁太妃还未老糊涂,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萧云清疑惑江月黎的反应,即便不会声嘶力竭的报仇,也不该是这般平淡的模样。
看来自己还不太懂她,不知她所想。
但话已至此,他便知道不用隐瞒当年的真相。
也是让宁太妃知道自己再一次被最亲近的人利用背叛,远比肉体折磨更加诛心。
他便顺势接过话头,一边还引着江月黎先去坐着喝茶。“她除掉了淑妃,就出现了您这样的替代品,再除掉您也同样会出现第二个。”
“何不将您纳入麾下,为她所用。”
“将你拉入她的阵营,把你的儿子养废,推着你,灭了她族中的心腹大患,到死了还要你护住她的儿子。”
这寥寥几句就说完了宁太妃的半生。
她难以置信,不,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愿意的。
皇后姐姐只是给自己出出主意,她每回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不……这不是真的。”
江月黎喝过茶又清醒了些,那一阵模糊感消失。
“娘娘倒是很好的一颗棋子,恨了她想你恨的人,护了她最想护的人。”萧云清背着手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江月黎戴着围帽,也无人知她此刻怜悯的神情。
“难道不该恨吗?你的父亲,我的兄长。我万万没想到他们会将我困在这四方的牢笼之中,为了他们的义气,前途,就全然不顾我的感受,将我的后半生永远锁在这里。”
江月黎语气淡淡道:“从这件事你就该知晓,再亲近的人,若太过信任依赖也会将你推入深渊。”
宁太妃突然审视起江月黎来:“你不是江月黎。”
江月黎并没有惊慌:“我当然不是江月黎,她早就被你们折磨而死了。”
正因为她不是原主,她才不受痛苦与仇恨的裹挟,能如此心平气和的与她交谈。
甚至于还能从第三视角怜悯这个悲惨的古代女子。
她也早就想清楚了,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如今只做自己就好。
她一边思考着一边大喘着气:“你是说……我这一辈子都是个笑话,爱错了人,恨错了人,也信错了人。”
“当然不是,哈哈哈哈。”宁太妃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江家完了,宁家也完了,皇帝完了,孩子也完了。哈哈哈哈,合该这样的,这就是我想要的。”
随后她恶狠狠地看向两人:“不过……”刚才的嘶吼让她有些虚脱了,“我倒是没想到,你们会一起合谋。”随后的笑容有些阴恻,又有些意味深长。
这个笑让江月黎心起疑惑。
“你想见云奕吗?”萧云清冷冷的询问。
也打断了江月黎的思绪。
宁太妃看向江月黎,从她淡淡饮茶的神情便猜到她也知晓。
但是自己还是不敢置信:“什......什么?”
“养好身体,日日祈祷便能见着他。”
说完萧云清便和江月黎离开了。
任由宁太妃在身后质疑呐喊。
刚刚开春,清凉台虽然荒凉,景色也挺别致。
“没想到你会这样言语浅浅的放过她。”
江月黎明白萧云清的疑惑,把看景的目光转到他的身上:“原来是想杀之后快的,如今不知为何就不想了。”
她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并非那个被宁梦行折磨的江月黎,而是一个全新的,来自另一个时代的人。
“为何?”
见他要刨根问底,江月黎一时也没想好新的理由。
便反问:“那陛下为何放过了萧云奕呢?”
萧云清笑着,自以为明白了。
“他自小有母,却也与我无益。幼时不懂事,见太妃对他.......倒也庆幸自己无母过。”
江月黎见他对自己再一次如此坦诚,心中竟然有些愧疚,自己不能如她一般洒脱的讲述自己的从前。
“之后的事,都非他自己所谓,不过是被推动利用的一棵可怜浮萍罢了。加之他从未伤过我,国之危难时也知护着。”
江月黎掀开了围帽:“春日的风是要好闻些。”
萧云清愣住了。
江月黎又因着他这份大度,微笑着问:“所以这就是你留他性命的原因?”
萧云清也笑出了二十几岁少年该有的模样。
江月黎见他这认可的笑容,也礼貌回应。
萧云清暗下决心,江家和宁家的事该提上日程了。
回去后江月黎也并没有在皇宫多留。
自由入宫的牌子萧云清早就给了她,这日又给了给了她一位方芹嬷嬷,说是进宫后由她照顾自己,在宫中需要什么便同她讲。
江月黎也随他称呼一声芹嬷嬷,老人家也是一脸慈爱的望着她,充满善意。
这日回去后,萧云清便不似往常般时常来找江月黎。
倒也清净,却又不太习惯。
也继续每日强身健体,研究生意,只是总觉差了点什么。
江月黎无奈摇头,比起情爱,好像习惯才是最可怕的。
无忧也因此偶尔发出嘲笑声,玩笑着说她患上了相思病。
江月黎自然不甘被如此调侃,两人也是童心未泯的打闹起来。
绿橘、百灵几人虽不言明,却也高兴着,自家主子总算是过上了安生日子,身体也渐渐好了,也不再提心吊胆了。
倒是雪羽因着她和皇上的身份悬殊,十分担心。
有这份担心的不止她一人,还有把“水中月”经营得名声大噪的弦乐。
“我本不该多说什么,阿月虽如今也算是平顺无波,可也不该一辈子这样躲躲藏藏,他到底有无给你承诺?”
弦乐苦口婆心,操心极了。
“姐姐不用这般紧张,我们还没到那一步呢。”
“没到这一步?那到哪一步了?”说得她更慌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