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你道个歉?”
从布衣店出来以后,云且就没有和墨如绯说一句话。
一路上不管墨如绯说什么,云且都不理会。走在前面或者后面,不发一句话。
墨如绯抱着一堆东西,显得十分委屈:“别什么话都不说啊,难得出来玩,要不我给你道个歉?”
云且脚下没停。
“或者说我们可以谈谈你体内蛊虫的事?”
云且停了下来,她回身看向墨如绯。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别那样看着我呀,”墨如绯走到云且身边,温柔地看向她,“我想你还想赶快恢复去救什么人,对吧?”
“你知道些什么?”云且冷声说道。
“知道的自然比你多。”墨如绯递给她一个冰糖葫芦,“那么你是不是该听我的呢?”
云且看了他一眼,最终看向他手里的冰糖葫芦,语气艰难道:“我不吃甜的。”
换了个猪肘子。
“……我不吃咸的。”
换了个灌肠。
“……我不吃炸的。”
墨如绯端出了碗臭豆腐。
“……我不吃。”他什么时候买了这么多东西?
墨如绯惋惜地说道:“很好吃的。”
“我不饿。”云且摇摇头。
“那我们去那边桥上走走吧。”墨如绯也不气馁,“那边可以放河灯的。”
河灯……云且有些动摇。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养她的婆婆除了会做豆腐,还会做河灯。
——写上自己的愿望,放进水里,愿望就会带到你想带去的人身边。
婆婆慈祥地说过。
墨如绯看她沉默,微微一笑,很自然地牵起云且的手:“走吧。”
回去要好好奖赏那个暗影。
白色的小桥横跨水面,少男少女不少凑对,在桥上零散站着,悄悄说着话。也有些父母带着孩子在河畔走着,许多明亮的河灯一盏一盏从上游飘下来,带着人们的美好心愿流向远方。
天上银河,地下灯河,仿佛会在远处相连。
“你喜欢哪一种?”墨如绯挑着小贩面前的花灯,问云且。
“这个吧。”云且选了个红色荷花灯,很是喜庆。婆婆生前最喜欢大红的灯。
墨如绯也拿了个红色的。
云且先他一步拿出了钱。
没想到,小贩一乐:“姑娘,既然是和公子一同出游,怎么轮到您付钱呢?”
“这是我的河灯,不是他的。”云且神情淡淡。
小贩看着他俩,有些弄不清。明明穿的衣服如此相近,怎么还公私分明的?
墨如绯不恼,对小贩说道:“你收了她的就是,一会儿她该生气了。”
小贩又迷惑地看向他,一个冷淡一个宠溺语气,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也是个做生意的,不疑有他,收了钱,把灯给了他们。
云且从一旁借过毛笔,认真写着。
她长期练剑,练字不多,写的不是很好看。但是行笔豪迈,有独有的笔锋。
明亮的灯火在花心处燃烧,透过层层红色的纸材,映射在她眼中,柔和了她的冷硬。
出乎云且意料的是,同为习武之人,墨如绯的字就相当好看,落笔、收笔都有气势在。
写好之后,她蹲到了涓涓河流旁。无数河灯映照在河面,也把灯光糅合在了她的脸上。
“你写了什么?”
“写给已经不能再见的人。”云且转头看向墨如绯,她的眼里第一次没有了淡漠,河灯在她眼里跳跃,“你呢?”
此时的她,褪去了平日里的所有防盾,每一处线条在灯火下都变得柔和,包括唇瓣。
“是一个心愿。”墨如绯收回了目光。
云且点点头:“也挺好。”
他们就这么蹲在岸边,看着两盏河灯融入灯河,越飘越远。
“真好,真希望这一刻能维持到永远。”墨如绯轻声说。即使是身处喧嚣,这一刻内心的平和确是前所未有。
“那可不行,”云且起身,拍拍衣裙,“要是一直维持在这一刻,怎么去实现写的愿望呢?”
墨如绯收回目光,弯唇,眼神里无数河灯闪烁。
“你说得对。”
云且往前走了几步,墨如绯跟了上去。
“墨如绯。”云且忽然叫了他的名字。
“嗯?”
她转过头,天空中传来咻的一声。
庙会开始放烟花了。
“生辰快乐。”
天空中一朵烟花绽放,千树万树银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