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顾海辰走了以后,顾怀已经好几天不见他和顾许的人影。
想必是真的焦头烂额,找不到什么办法能让顾家起死回生。
顾家的股价还是持续下跌,她并没有让沈澈直接收购他们的公司,再等等。
等股价再跌一跌,让顾氏的价值更廉价一点。
她要以更低的价格亲自收购顾氏!
报仇当然要亲手来才算过瘾。
总靠着别人算怎么回事?
她不想欠沈澈太多。
她要让他们以为自己躲过了一劫,以为沈澈不会趁机找他们的麻烦。
给个希望,再给他们当头一棒。
到时候他们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顾怀一想到这,心中的快感就充斥着她的胸腔。
顾怀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双手掩面,肩膀微微耸动。
在旁人看来像是在哭。
可没人知道,她现在的笑容是多么癫狂!
她的呼吸渐渐沉重,喉咙里发出窒息般的声响。
手臂上青筋暴起,猛的拉开了一旁的抽屉,拿出了一个白色的药瓶。
颤抖的双手甚至扭不开瓶盖,倒药时更是将药片散落一地。
好不容易手忙脚乱的将药吃完,才终于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桌子上的物品东倒西歪,地上是乱七八糟的文件和药片。
顾怀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不应该这么激动的,医生明明告诉过她不能有太大情绪波动。
没办法,顾海辰这个名字压了她二十多年,现在他快要一败涂地了,她怎么能不激动?
她这辈子,都是为了复仇活着,从来没为自己活过。
就算顾海辰死了,她的人生也回不来了。
只希望在复仇过后,她能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自由的活着。
是的,最后一段时间。
母亲从小就给她注射能让她变得更像男人的药物,这么多年过去,她的身体早就承受不住了。
尽管她有在锻炼身体,看起来并不羸弱。
但医生还是告诉她可能活不过五十岁。
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并发症也会逐渐到来,晚年会很痛苦。
言外之意就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
五十岁啊,太久了吧。
她第一次知道这个数字的时候是这样想的。
她还要背负这不属于她的仇恨二十年吗?
从前陪她背负的人还有母亲,后来母亲也死了。
温瑾珂也消失了那么多年。
那时候的她什么都没有。
她只能靠不甘心活着。
她有时候真的奇怪,真的不懂母亲。
难道就那么恨吗?
为了复仇,可以将女儿的性命豁出去,可以将女儿的人生都葬送。
她曾在深夜听见母亲的痛哭,有时是对着她的房门,有时是对着顾海辰的照片。
她知道,母亲对她不是全然没有爱的。
可这份爱太过复杂,夹杂着愧疚、不甘、愤恨那么多的情绪。
看见她痛苦的脸,母亲偶尔也会露出一点心疼的神色,这大概是作为母亲的本能。
所以她对母亲也是又爱又恨。
后来看见母亲狰狞的脸,听着她无数次的讲述她的仇恨,顾怀开始变得麻木。
她甚至想笑。
因为她觉得母亲可笑,觉得自己可笑。
母亲和他之间的恩怨究竟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明明该是个局外人,却莫名其妙卷入这场斗争。
莫名其妙背负别人的恨。
还为此搭上一生。
顾怀苦笑着弯腰,缓慢的拾起地上的东西。
一点一点的将东西回归原位。
仿佛这样一切就能像从没发生过一样。
做完这些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瘫倒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眼前光怪陆离,许多曾经认识的人都出现在她的梦里。
她在人群中寻找着谁,她一个一个的去辨认,却始终不知道自己要找谁。
直到看见了温瑾珂的脸。
他一如既往的温柔,眼神平静的看着她。
他向她伸出手,冲她张开怀抱。
她兴奋的跑过去,想紧紧抱住他,牵着他,感受他胸膛的温度。
可她刚跑到一半,温瑾珂的手却突然被人砍断!
温热的鲜血似乎都糊在了她的脸上,随即一把匕首贯穿了他的胸膛。
她眼睁睁看着温瑾珂神情痛苦的倒下,伸出鲜血淋漓的胳膊,还是想要触碰她的裤脚。
她愤怒的抬眼,就看见了沈澈带着笑意的黑瞳。
“阿怀,他竟敢觊觎你,他可真该死啊!你是我的,你怎么能跟他走?我会杀了所有想要偷走你的人!”
顾怀愤怒的看着他,恨不得冲上去杀了他!
可她就像脱力了一样,无法动弹,眼睁睁的看着沈澈举起鲜血淋漓的手,轻抚在她的脸上,声音带着轻松。
“别这么看着我啊,阿怀,害死他的人,是你啊,若是你答应我只看着我,他或许就不会死了。”
“不要……!”
顾怀从梦中惊醒。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看了眼手表,才过去十分钟。
而她浑身大汗淋漓,感觉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
“呼……”顾怀调整着呼吸,努力让自己回归平静。
这个梦境太真实了,就像是真的发生了一样。
她心有余悸的打电话给温瑾珂,急切的想要知道他的平安。
“喂?怎么了,小怀?”温瑾珂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带着笑意和温柔。
“没……没事,就是想问你在干嘛?”
顾怀不想让他担心,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着。
“我当然还在为了站在你身边而努力奋斗啊,距离十个亿的目标还是差一点呢。”
温瑾珂的语气带着甜蜜,像是在说什么幸福的事。
“需要我帮你吗?”顾怀听着他说话,嘴角也染上了笑意。
“怎么能让你帮?放心吧,我会做到的。”温瑾珂反驳的很快,语气中带着坚定。
“好,有困难就跟我说,我帮你。”
顾怀闭着眼睛,稍微放松了一点,轻轻的靠在了椅背上。
“知道了,你要相信我啊,小怀。”
听着顾怀关心的语气,他觉得今天就是累死也值得。
尽管他已经将近三天没合眼,刚刚才休息一下。
但他现在突然浑身又充满了精力。
每次跟顾怀说话,总能让他感觉到发自内心的自由。
像是能片刻的卸去,父亲给他带上的枷锁。
他早晚要离开那个家,跟顾怀一起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