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被压在地上的顾怀无比懊悔。
她不应该异想天开的试图跟一个病人讲道理。
“是不是只有把你做成标本你才能乖乖的待在我身边？嗯？”
沈澈的情绪已经失控，他不想伤害顾怀的，但是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
一想到她要离开，他就心痛的无以复加。
“难受吗？阿怀。”
沈澈掐着脖子的手青筋暴起，力道却控制的很好。
既让顾怀有呼吸空间，又让她呼吸的没那么容易。
“记住这种感觉，每次你说离开我的时候，我都是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掐住脖子无法呼吸一样。”
顾怀艰难的呼吸着，耳边因为缺氧而嗡嗡作响。
她就不应该同情沈澈，被他这两天温柔的假象所迷惑。
他再如何变好，也不会放过自己。
她没事跟一个疯子谈什么心？
最后还把他刺激成这样。
沈澈看着她痛苦的神色，心中疼痛更甚，缓缓松开了卡着她脖子的手。
终于能顺畅呼吸的顾怀大口的喘息着，剧烈的咳嗽让她的眼前一片模糊。
但她还是想要立刻起身远离沈澈。
她可不想今天死在他手里。
但事与愿违。
顾怀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又被沈澈抓着脚踝拖到了身下。
他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把刀，左手攥着她的脚腕，右手将刀比在自己脖子上。
顾怀惊恐的想要将腿收回，却发现沈澈的手就像个铁钳一样牢牢的将她的脚腕握在手里，根本挣脱不开。
“你到底要干什么！！”
顾怀彻底崩溃了。
“阿怀，答应我别走好吗？”
“你走了，我真的会死……”
刀已经在沈澈的脖子上刮出血痕，有血珠一点点的涌出，可他却好像丝毫感觉不到疼痛，甚至又将刀往里推了一点。
他的声音颤抖，晶莹的泪珠缓缓滑落，滴在她的小腿上，最后隐匿在黑暗里，与衣服的面料融为一体。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沈澈哭。
他看起来委屈的像是一个受害者。
明明她才是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人。
“为什么不说话，果然还是不肯吗？”
沈澈又笑了。
跟上次那样，违和又不违和的笑。
像是强行在他的身体里塞进一个截然不同的灵魂。
沈澈此刻的脸是病态的白，灯光打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配上这个故作温柔的诡异笑容。
让人只觉得毛骨悚然。
像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沈澈好像看不见脸上顾怀的惊恐，只固执的想着，这样笑她会不会喜欢。
有时候看见她死气沉沉的在他身边，也会有那么一瞬间想放过她。
想着说不定某一天，他可以平静的面对顾怀的离开。
直到今天听见她亲口说出这种话，他才发现，他根本无法接受！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留住顾怀！
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不就是温柔吗，他可以，可以装一辈子。
不就是温瑾珂吗？
他可以把人杀了，把他的脸割下来，贴在自己脸上。
是不是只有这样，顾怀才会喜欢自己？
他愿意的，真的。
“沈澈，你冷静点，我们不聊这个了，好不好？我不走，你先放开我，好吗？”
顾怀看着沈澈手里的刀，又看了看自己的脚踝，只能妥协。
她可不想变成残障人士，也不想他今天自刎在她面前。
“你真的……不走？”
沈澈歪了歪头，像是好奇的小动物。
“真的真的，你先把刀给我。”
顾怀慢慢的哄骗着眼前的人，这个样子应该是又犯病了。
她不应该刺激他的，每次一提起这事他们注定会闹的两败俱伤。
她以为沈澈的狂躁症已经好了许多，所以才想跟他提一提。
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沈澈的疯狂。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是真的想过杀了自己做成标本吧？
看来，她以后逃跑要做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绝不能被他发现。
看着沈澈逐渐放下的刀，她突然有些明白他了。
对她有着病态的执着，生起气来也是疯狂不计后果的。
但却意外的好哄。
只要她一句不走了，他就会听话的放下刀。
像是被突然安抚了的猛兽。
顾怀接过刀的瞬间就将它扔到了远处，才彻底松了口气。
“松开我的脚好吗？你弄疼我了。”
沈澈这次却没有那么听话，只微微松开，并没有放手。
神色有些紧张的看着她，仿佛松开了她就会走。
顾怀瞬间看出了他的想法，只能继续哄着。
“我不走，真的，不信我把手给你，你把我的脚放开好不好？”
沈澈看着伸到面前的玉白的手，终于有些动摇。
“……好。”
沈澈先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才慢慢松开了她的脚踝。
顾怀终于能从地上起来，手依旧被紧紧的拉着，沈澈蹲在地上抬头看着她。
像是等待主人带走的狗狗。
“我们去休息会好吗。”
顾怀发现沈澈的脸色比刚刚更加苍白，脖子上的伤口也还在流血。
得赶紧让他吃药包扎。
“你陪我。”
沈澈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好，走吧。”
顾怀拉着他到了他的房间，叫来了沈家的医生。
“给他包扎一下，今天的药也一起拿过来。”
“好的，顾先生。”
医生表面平静，内心有些抓狂。
离上次处理伤口才几天啊？又弄出了伤口，而且还是在脖子上。
天都黑了，他还要上班。
他刚刚都准备睡觉了。
真是钱难挣。
不过还是比上次浑身是血，满地蛇尸体的恐怖情况好多了。
顾怀看着医生要上前了，就想挪开位置。
没想到沈澈依旧紧紧拉着她不肯放手，眼中带着紧张和委屈。
“……那我就坐你旁边。”
顾怀只能挤在他的旁边安抚他。
处理完伤口又连哄带骗的让他吃了药，沈澈的眼睛才逐渐清明。
此刻顾怀的脖子上已经开始浮现出他掐出的指痕。
青紫一片，看起来十分恐怖。
医生也注意到了，他不敢多看，只低声询问她要不要抹点药膏。
心想有钱的少爷玩的就是花啊。
顾怀听见医生的提醒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脖子上的伤。
拿起镜子看了看，确实有点恐怖，但是却不疼，于是只让医生简单处理了一下。
目送佣人和医生离开，顾怀转头，看见沈澈正泪眼朦胧的看着她，脸上带着浓浓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