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听见这句话愣了愣，随即苦笑一声。
“是啊，毕竟恢复记忆的顾怀又不爱我，眼泪怎么留得住你。”
他眼中的痛苦过于沉重，让顾怀心惊，也让她心疼。
这半年的时间，对他的感情不是假的，即使恢复了记忆，这份喜欢也留在了她心底。
可她又是如此了解他，知道他矜贵皮囊下隐藏的阴暗和窒息。
她只能说，她无法接受。
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抬起手擦去了他的眼泪。
“……沈澈，放我走吧。你已经得到了我的心，还不满足吗？”
“哈……哈哈……你还是要走，一醒过来，你就要走！
那我算什么？那我们这半年算什么？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你爱我呢！？你也已经爱上我了不是吗？”
沈澈握着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视自己。
自虐一般看着她一潭死水的眼神。
“阿怀，你曾问我到底在怕什么，现在这句话我同样送给你。”
顾怀的眼中泛起涟漪，她怕什么？
她当然怕。
她怕的太多了。
她怕人心易变。
怕相爱最后变成怨侣。
怕恨变成了爱，而爱又变成了恨。
顾怀认为自己不应该存在，她不过是一个复仇的工具。
连诞生都是一个错误的人，有什么资格谈爱呢？
爱是世界上最虚无缥缈的东西。
母亲的例子还不够吗？
她本来完成了复仇就要去死的，是沈澈救了她，又卑鄙的让她爱上了他。
但她依旧恨他。
恨他的占有，恨他的疯狂，恨他的一切！
但她最恨的，还是爱上他这件事。
复杂感情的交织才让她明白，她对沈澈，原是情天恨海。
这人到底为什么这么固执的要搅乱她的心！
“够了，沈澈。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两年前就结束了，这场梦，你还不肯醒吗？
我们这样互相折磨又有什么意义？”
太了解对方，所以知道对方的痛点在哪里。
从小的经历让顾怀无法相信任何人，连母亲都能背叛她，她还能相信谁？
更何况是沈澈这种疯子。
喜欢你的时候，恨不得把一切献给你，不喜欢你了，恐怕恨不得杀了你。
她不怕死，但她也不想死在疯子手里。
顾怀眼中的不信任让沈澈抓狂，这个眼神他太熟悉。
从前不知道看过千百遍。
“如果梦里有你，那我永远都不会醒，我宁愿死在这场梦里。
至于纠缠的意义，留住你就是意义。”
疯狂的极致是冷静，此刻沈澈脸上的泪尽数消失。
这种方法已经留不住她，那就换一种。
总有一种有用。
沈澈知道讲不通的。
无论如何都讲不通的。
成长环境造就了两个固执的人，当两个固执的人各执己见的时候，一切谈话不过是白费口舌。
沈澈狠狠按住顾怀，从怀里拿出了药丸放在嘴中俯身吻了下去。
顾怀自然不肯松口，沈澈手中用力，握住了她的脖子。
一瞬间的窒息和疼痛让她生理性的张嘴，唇舌趁虚而入，药丸顺利的滑了进去。
确保她吞下去后，他才松了手。
只是这场吻还没有结束，沈澈凶狠的像是要将人吞入腹中，眼睁睁看着顾怀从一开始的剧烈挣扎，到眼神迷离，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药效发作了。
“阿怀，好好睡一觉吧。”
沈澈小心翼翼的将人抱了出去。
他想，有些东西还是要派上用场了。
顾怀再次醒来，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仿佛地下室发生的一切都是场梦。
如果不是脚腕上金灿灿的链子，她或许会这么以为。
链子很长，另一端拴在床脚，能够允许她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甚至脚腕处还加了柔软的内衬，这样走起路来也不会刮到。
顾怀对眼前的一切表现的很淡定，她甚至没有尝试弄断它。
反正弄断了也逃不出去。
说不定沈澈正在变态的监视着她，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沈澈，躲在那看有意思吗？我就在这，有本事就过来，我们谈谈。”
顾怀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床上，呈大字躺着，语气慵懒。
沈澈在屏幕前面无表情，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不会去见她。
也知道她想谈什么。
他不想谈。
安静了一刻钟，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随即进来一个年轻的女佣，端着食物走了进来。
女佣没有说话，甚至没抬头。
只是将手里的托盘放在餐桌上就要离开。
顾怀坐起身，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个过程。
“站住。”
女佣闻声顿步，转过了身，但依旧不肯抬头。
顾怀慢慢走了过去，脚腕处的链子随着动作哗哗作响。
这声音她还有些不习惯，忍不住皱了皱眉，面色不悦。
伸手将人拽到面前，抬起了女人的下巴，端详了一瞬。
随即嗤笑一声，面上带了丝邪气。
“不愧是沈总，家里的女佣都这么漂亮。”
顾怀比女人高出大半个头，从背后看去甚至能将她整个人遮住，从监控视角看，这个姿势更是暧昧。
“既然沈澈不肯来，那今晚就你来陪我聊天吧……”
尾音落下，门就被人大力推开，正是不肯出现的沈澈。
见目的达到，顾怀立刻举起双手，放开了女佣，将人向前推了推，笑的痞气。
“看来不用了，有人来了。”
“出去。”
沈澈的声音像是淬了冰，面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女佣像是终于松了口气，忙不迭的出去了。
“终于肯出来了？”
顾怀转身却猛的被抱住，沈澈阴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阿怀夸别人好看，不怕我划花她的脸吗？”
“你不会。”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我当这种坏人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就是不会。”
顾怀想挣开怀抱，身后的人却不让她动。
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说。
“所以，你会吗？”
“……不会。”
顾怀挑了挑眉，一脸你看吧，我就说你不会的表情。
沈澈将人转过来，拿出湿巾仔细的为她擦手，表情认真。
“沈澈，你到底什么时候结束这场闹剧。”
顾怀真是受不了沈澈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阿怀……”
沈澈将手中的湿巾扔进了垃圾桶，随即盯着她的眼睛说，
“我想通了，我不再纠结你爱不爱我，或是你相不相信我爱你这些事了。”
顾怀听见这话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但惊讶和庆幸还是占了大头。
沈澈看着她眼中升起的希望，恶劣的笑了。
“不管这些事还是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都要一辈子把你关在这。”
他成功看见她眼中的光熄灭了。
他从前不知道，看着她希望破灭是一件这么快乐的事。
于是他伸手放在她的后颈处，将人拉近，附在耳边继续轻声说着，
“直到永远，直到我死的那一天。”
说完又恶趣味的看着她的脸，欣赏着她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