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儿,你是过儿?”
郭靖疾步奔来,跟看见亲人一样狂喜。
十几年了,他第二次见到杨过。
第一次见的时候,杨过还在摇篮之中,他给杨过取名字。
那时候,穆姑娘还健在,世事无常,如今穆姑娘却变成一座坟墓。
转头看了看,额,似乎不能称之为坟墓,叫小土堆才对。
额,大师父因为眼睛原因,行动不便,在小土堆上挪来挪去的,小土堆平了,变成平地。
墓碑也,唉,倒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不尊重穆姑娘。”柯镇恶连忙辩解。
郭靖叹息,对方是大师父,他还能责怪不成?
责怪不了一点点,还是先跟杨过叙旧吧。
“过儿,你长得真像你爹。”
“是呀靖哥哥,我看他也挺像杨康。”
黄蓉附和着,语气却和郭靖截然不同。
郭靖说的是杨过的外貌一表人才,跟康弟一样。
黄蓉则话里挖苦,说杨过的品行像杨康,一样混蛋。
谁让杨过欺负芙儿的,该挖苦一下。
杨过虽不如黄蓉聪明,这么明显的讽刺也听得出来。
黄蓉已经二十六七岁,性格成熟中带一点活泼,有年轻时候的俏皮余韵,喜欢挖苦人。
杨过只得照着她的话术回一句:“郭伯母,你女儿跟你也挺像的。”
“你。”黄蓉反受其害,一时憋不出话。
或许郭靖听杨过这么说,会以为杨过夸郭芙长得好看,跟黄蓉一样好看。
可黄蓉听出另一种意思,便是杨过挖苦她。
芙儿长得好看不假,人却十分草包,任性,干啥啥不行。
身为母亲,黄蓉知道女儿与自己的差距,她也知道外人能看出来。
只是大家给她夫妇面子,从不数落郭芙的不是。
也从来没人说“芙儿像你”这类的话,因为那将是讽刺。
今天杨过大言不惭说出来,芙儿听到该多伤心。
然而黄蓉想多了,郭芙听到杨过的评价,一点儿都不伤心,反而得意洋洋道:“小蛤蟆,你知道就好,我跟娘当然像。”
黄蓉内心叹息:傻丫头,人家说反话挖苦你呢,说你不聪明。
郭靖没听出什么挖苦之意,仍旧欢喜跟杨过寒暄,问他娘怎么回事?
杨过发挥演技,哭着道:“从我记事起,娘身体一直不好,几年前她终于挨不住,离我而去,呜呜呜,我连一座好坟都不能给她修,今天娘的墓碑还被人拍倒,坟头被人践踏。”
柯镇恶急忙道:“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啊,我不知道脚下有一座坟。”
“大师父,你先别说话了,听过儿说。”郭靖也连忙道。
杨过突然要给郭靖跪下,但因为蛤蟆功练岔,手脚不利索,跪得特别勉强。
“过儿快快起来,这是干什么。”郭靖也不让他跪,扶他起来。
杨过道:“郭伯父,你是我长辈,我跪你是应该的,就像芙妹跪我娘也是应该的。”
郭靖听着心里欣慰,不单单为杨过懂事儿欣慰,也为芙儿懂事欣慰。
他养育芙儿这么久,还不知道芙儿会对外人下跪呢。
于是转头问郭芙:“芙儿,你刚才对着墓碑磕过头了?”
郭芙激灵一下,浑身不自在,一会儿看杨过,一会儿看娘亲,一会儿看柯公公。
本来计划中,她应该对爹娘诉苦,说杨过刚才欺负她,逼她跪下磕头。
让爹娘好好教训杨过,就算杨过不跪回来,不磕回来,挨打几下总该有吧。
可看爹这对杨过的态度,仿佛杨过是亲儿子,自己是捡来养的一样。
娘亲罕见地失去话语权,没怎么向着她。
唉,我该怎么说呀,郭芙草包的小脑袋陷入混乱。
“呃爹我,那个,嗯,跪,我跪了,好像跪了六次还是,多少次来着?”
“芙妹,你跪了一次而已,但磕了九个头。”
杨过提醒她。
郭芙连忙道:“对对对,爹,我磕了九个头,算尊敬长辈吧?”
“嗯。”郭靖欣慰得摸摸郭芙脑袋,“不愧是我的好女儿。”
黄蓉盯着女儿发红发肿的额头,猜到女儿被杨过欺负。
想替女儿讨公道,又见靖哥哥这么开心,算了,以后再慢慢找杨过算账。
来日方长,杨过如果跟杨康一样混蛋,迟早会露出马脚。
到时候她再教训杨过,靖哥哥也不好说什么。
“过儿,你怎么会跟老蛤蟆在一起?”
黄蓉问杨过,故意以此让靖哥哥对杨过失去好感。
郭靖也好奇,“是呀过儿,你为什么学欧阳锋的武功,把自己整得受内伤。”
一边说着,郭靖运内功帮杨过调息,理顺练错乱的经脉。
杨过从小破屋柯镇恶被李莫愁打昏迷之后讲起,他带程英逃命来到小镇,李莫愁仍追杀而来。
欧阳锋为什么认错他成儿子,杨过说无法解释,自己也搞不懂。
总之他不练蛤蟆功,欧阳锋便要刁难他,要杀他,他也是无奈。
“我相信过儿,老毒物确实喜欢强迫别人,他又疯了,什么都做得出来。”
郭靖无条件相信杨过。
柯镇恶抬起手,欲言又止,终是不言。
踏平人家母亲的坟墓,还推倒墓碑,他今天没干人事,所以该闭口一天。
跟杨过小子的恩怨来日方长,以后慢慢算。
柯镇恶知道郭靖的脾性,必会邀请杨过去桃花岛。
以杨过恶毒的性格,也一定会跟去。
果然,郭靖开口邀请:“过儿,你不能再像小混混一样生活,跟郭伯父去桃花岛吧,郭伯父教你读书和武功。”
杨过摇摇头:“我得帮娘修好坟墓,还要去救程英妹妹和无双妹子,欧阳锋耽误我好多时间,不知李莫愁抓到她们没有?”
柯镇恶听杨过这么说,诧异一下。
陆家庄的事,柯镇恶没少掺和,对两个丫头也甚是喜爱。
没想到杨过尚存良知,这时候还念叨她们,愿意为了救她们放弃去桃花岛享受。
莫非,老夫错看杨过,他跟杨康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