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头失望，情绪也低落了下来，“那王爷，快用膳吧。”
容厉爵微微点了点头，待他动了筷，其他人才敢吃饭。
每个人身边都有婢女负责用公筷夹菜，容厉爵没有吃多少，不知是不是不合胃口，顾清允不在乎，敞开肚皮吃。
都是点的她爱吃的，傻子才跟他们客气。
这时，容厉爵忽然放下了筷子，众人一怔，连忙也跟着放筷坐正。
一时间，整张桌子上只剩顾清允正夹起肉往嘴里塞。
感受到众人的注视，顾清允动作一顿，淡定斯文将肉送至口中，轻轻咀嚼。
都到了嘴边了，怎么能放回去？
顾青禾白眼翻个不停，真是粗鄙至极，一点礼数都不懂。
可此时顾清允已经及时放了筷，她想训斥都没办法说。
顾贞有点忐忑：“王爷，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不。”
容厉爵眉峰微紧，似是在沉吟该不该问，最终他还是开了口。
“顾大人，府上千金可否都在这儿了？”
这话一出，全场寂静了一瞬，继而所有人面色丰富起来。
今天这顿饭除了庶长子顾轻舟，其他人全都在了，包括那几个没有子嗣的姨娘。
只是王爷此言是什么意思？未免也太引人遐想，无缘无故询问府上千金，难不成是想再纳一位进王府？
顾贞眼底飞快划过一抹喜色，转瞬即逝。
若是三女儿不够得宠，多送进王府一个女儿，不就多一个机会？
顾青禾顿时紧紧抓住顾清欢的手，眼睛亮得惊人，像是要把容厉爵吃掉似的。
相比之下后者要内敛得多，还有闲心看看顾清允的脸色，却见她不慌不忙，饶有兴致地看戏，仿佛压根不在乎。
呵，故作姿态。
顾清欢心下冷笑，认定顾清允是装出来的镇定，好维护那点可怜的自尊。
毕竟方才在花园中，她刚对她们大秀了一番恩爱。
叶氏嘴角笑意掩饰不住，抢先一步回话：“都在这儿了！禾儿欢儿快过来，给王爷好好看看。”
却听到扑哧一声笑：“瞧夫人说的，我还当不小心进了醉红楼呢，要姐姐妹妹们挨个上前给人看。”
追风追云强忍住笑，低垂着头肩膀都在颤抖。
醉红楼，是京城有名的青楼。
把千金大小姐比作青楼女子，可谓是最大的羞辱了。
“你......”
叶氏神情霎时扭曲。
顾清欢不敢置信泫泪欲泣，顾青禾则羞愤不已怒视着她，母女三人的眼神恨不得把她撕碎。
可不管心中怎么想，局势终究是被顾清允这随口一句话扭转，两位小姐若再执意上前展现自己，就相当于承认自己和青楼里邀宠的妓子没两样。
顾贞瞪了叶氏一眼，以前看她挺聪慧的，这次怎的这般猴急，毫不掩饰自己的打算。
就算有心思，也不该表现得如此明显啊，现在好了，被三女儿抓住了话柄。
“允儿言重了，女孩子家家不要乱想那些不三不四的，王爷想了解才是最要紧的。”
他语气淡淡，隐隐透着责备。
一看顾贞的反应，顾清允就知道这所谓的爹也动了心要把其他女儿塞进王府。
身为一府之主，这么多年原身日子过得有多水深火热，难道他当真不知情？
不过是装聋作哑罢了。
对自己逝去妻子留下的孩子那么漠然，现在还要纵容继室的女儿抢占她的丈夫，可见最不是东西的就是他。
她凉凉一笑，正要反怼，就听容厉爵冷声道：“不必。”
他眉宇间染上不易察觉的厌烦。
府中只剩这两个小姐，却与那船上女子没有半分相像，今日半天时间算是浪费了。
他豁然起身，高大的身形气势冷冽，仿佛可以压倒一切，在场众人的心不由跟着提起。
“吃好了吗？”他微垂着眼眸，询问身侧的小女人。
顾清允立即起身：“好了！”
其实没有，她日常要训练，饭量可大了，但什么都没有离开盘丝洞重要！
容厉爵点了点头，“那便走吧。”
两人谁也没打招呼，转身就要走，追风追云和小慈一言不发跟上，叶氏这才回过神，推了推愕然的顾贞，后者急忙起身追了上去。
“这、这是怎的了？王爷，午膳还没用完啊！”
“府中还有要事，就不多留了。”
容厉爵淡声敷衍了一句，也算维持薄面，偏生有人不甘心，亲自把台阶撕碎。
“有什么事连这么会功夫都等不了？”
叶氏快步追来，刻薄的脸上急切不已：“王爷，人是铁饭是钢，再忙也要吃饭啊！”
此话一出，容厉爵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叶氏和顾贞欣喜对视一眼，以为话语起作用了，顾清允在一旁看着冒冷气的男人心中无语。
这俩人不但没眼色，还没脑子。
“顾夫人是要探听朝堂之事，还是想说为皇上做事远不及与你吃饭重要？”
果然下一瞬，容厉爵冰冷深沉的声音响起，威压毫不收敛对准两人，铺天盖地而来压得两人喘不过气，扑通一声惶恐跪倒在地：“臣妇失言，求王爷恕罪！”
他连个正眼都没给瑟瑟发抖的夫妻，锐利的鹰眸扫过被屏风遮挡的花厅。
“二位还是回去好好享用吧，如此美味佳肴，断不可浪费了。”
叶氏千疮百孔的心又被捅了一刀。
“那，那下官送王爷王妃出府。”
顾贞小心翼翼起了身，抹着脸上的汗珠，现在他才不在乎王爷还用不用膳，只要别追究叶氏的话就行。
顾清允心情轻松愉悦，在众星捧月中安然离去，不得不说看到渣爹后娘吃瘪就是爽。
不过这个男人找府上的小姐，是在打什么主意？
眼波流转，顾清允心中有了计较。
“烦死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顾贞回到花厅，就听到顾青禾愤声抱怨着，脚在地上猛跺发泄着怒气。
本来王爷都问了，指定就是心里头有想法！
好好的一次机会，却让顾清允那个贱人给破坏掉了！比没机会时更叫她不甘。
“你爹也真是的，就这么放任那死丫头胡说八道，真是偏心到骨子里去了！”
叶氏随口一句指责霎时点燃了顾贞的怒火，他大步走过屏风，指着目瞪口呆的母女俩。
“你还有脸说！今天你们母女俩一个接一个发疯！要是没有我和欢儿就丢脸丢大了！果然关键时候只有欢儿拿得出手！”
顾青禾委屈地嘟起了嘴，顾清欢不赞同皱起黛眉：“爹，您别这么说！”
“我们怎么样还不是被顾清允气得！”
叶氏此时颇有几分泼妇的架势：“你那个宝贝闺女这么久不回来心都野了！还记不记得她和谁才是一家？她姐姐妹妹进王府怎么了？和她还能有个照应！换成别的世家千金与她争宠是小，没准还会丢了王妃的位子，你说她傻不傻！”
顾贞一时无言。
他也感受到了三女儿的变化，以前她受委屈从不敢告诉他，现在却敢当着百姓的面公然让他为难。
若是风筝断了线，无法再掌握在手里，那甚至还不如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