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礼。”容厉爵淡淡打断了他,“令公子所说,可是当真?”
兴师问罪的话语一出,萧恒霎时惊出一身冷汗。
“不不不……您肯带小女一同出来游玩,是小女的福分!”
他答得急切,又斟酌着不敢失态,小心翼翼的模样,令身侧的阿准眸色幽深,暗道一声果然。
他没有猜错,此人的身份果真是不同寻常。
容厉爵淡淡扫了眼不远处驾船而来的追风,“如此最好。”
便不再理会他,目光看向顾清允:“我们的船来了,走吧。”
“嗯。”
顾清允点了点头,忽而想起什么,“莉雅,你们两个就随我们一起离开吧!”
海面上乱哄哄的,船只能过来很是不容易,跟着他们一同乘船回陆地上,也好早点安心。
莉雅回首与阿准对视一眼,大家都有同伴来接应,可他们知道,不会有人来接他们。
于是两人没有推辞,很干脆应了下来。
容厉爵伸手揽住顾清允的腰,稳稳当当带她落在船只上,阿准与莉雅也紧随而来。
他们的船普普通通,低调不起眼,与萧王府的画舫形成鲜明对比。
萧恒一时间有些尴尬。
“主子!”
追风难掩激动地唤了一声,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讲,只是看到一旁的阿准两人,又隐忍了下去。
容厉爵点了点头,看向画舫上脸色很不自然的萧恒,眸色森幽淡漠:“我便带夫人回去了,你们继续。”
不等萧恒说什么,又道:“待处理完家事,还请让阿白完好无损的来寻我。”
他刻意在‘完好无损’四个字上加重了话音,宛如撕开了遮羞布,直接将萧王爷日常打儿子的光荣事迹摆在了明面上。
萧恒整个人呆滞在当场。
厉王这是,在警告他不许动萧沐白?
这混账什么时候与厉王关系如此好了?!
一旁的余氏同样惊得不轻,萧沐白不是只能跟在厉王身后摇尾乞怜、备受冷落吗?厉王竟会为了保他当场不顾萧王府的颜面!
见两人一时间话都忘了说,萧沐白忍住笑意,得意抬了抬下巴。
吓到了吧!凭他和阿爵六年的感情,岂是这些人可以随便看透的!哼!
等萧恒毕恭毕敬地将容厉爵等人的船送走,回过身来,脸上虚假的笑容瞬间消失。
对着萧沐白又是一阵疾言厉色:“琪琪人到底在哪儿?”
那副憎恶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儿子是捡来的。
即便面对父亲的狮吼功,萧沐白依旧站没个站像,漫不经心道:“上面咯,叫你的人自己找。”
“你……”
萧恒几乎要被他气死,气急败坏对着身后手下命令道:“你们两个去!”
“是!”
手下领命登船,此时甲板上的人已经所剩不多,场地宽敞,很轻易就找到了靠边坐着的萧苡琪。
两人微惊,对视一眼,连忙上前查探。
直到确定还有呼吸,才松了口气,将人带了下去。
顾青禾也不哭了,和顾清欢一起拉着爹娘靠后了几分,把空间留给萧家人。
不然待会……怕是会被殃及也说不定!
看着面色古怪的两个女儿,顾贞和叶氏虽疑惑不解,但没有出声。
就见萧王府的手下一左一右搀扶着萧苡琪飞身而来,刚一落地放开手,萧苡琪整个人便向后倒去。
“琪琪啊!”
余氏惊呼起来,万幸手下反应过来,及时将人拉回,才避免了萧苡琪的落水。
萧恒大松口气,余氏也余惊未消,全靠侍女搀扶才能站稳。
“琪琪,我的琪琪,吓坏了吧?”
她泪眼婆娑,上前欲拉萧苡琪的手,这才发现有哪里不对劲。
方才发生的一切,女儿竟没有丝毫反应!
余氏神情紧张,一把握住萧苡琪的手臂,不住摇晃起来:“琪琪?你这是怎么了?别吓娘亲啊!”
然而萧苡琪目光呆滞,任她如何晃动,依旧如同一具没了灵魂的躯壳,除了眨眼睛和呼吸,其他什么都没有。
“琪琪!!”
余氏声嘶力竭,不敢置信地捧着自己女儿消瘦苍白的小脸,若不是手心感受到的温度,她都要怀疑自己女儿是否已经死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我的女儿,就上了一趟船,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
她痛哭着,口中喃喃的话语终于将震惊的萧恒唤回了神。
怪不得厉王要替萧沐白作保求情,原来竟是因为他犯下了弥天大错!
“逆子!你们在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妹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他双眸赤红,那眼神不像在看儿子,反倒像是看仇人,仿佛恨不得咬下他一口血肉。
就好似萧苡琪会成这样,全是拜萧沐白所赐。
可对萧沐白而言,这早已无关痛痒。
从小到大相似的事情他已经历过无数次,不分青红皂白的责骂和殴打更是家常便饭,他早就习惯。
此刻完全不会被萧恒的话所影响,漠然的语调就好像在说陌生人。
“她在船上胡乱生事,又是乱跑,又是乱动,谁知道是受了什么惊吓成了这样,你们请郎中给她瞧瞧吧!”
如此态度,令萧恒震惊不已,继而勃然大怒。
“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妹妹跟着你出来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不但丝毫不愧疚,竟还这般冷漠!”
萧沐白扯唇冷笑:“我冷漠?若非我一步一步背着她走,她早就被鬼叼去吃了!”
然而此话在萧恒看来不过是狡辩,“你还觉得你立功了是吧?她是你妹妹!照顾她是你的责任!那都是你该做的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