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亲王看着苏逸尘,神色冰冷且满是讽刺,缓缓开口道:“既然寺正大人大公无私,公正严明,那就继续往下听吧,下面的那个人你也认识。”
影六瞪了跪在地上的男人几眼,然后用刀柄狠狠戳了一下那男子:“说自己是谁,还有当年的事从实招来!”
那男子吃痛,随即地向前爬了两步,依旧跪在地上,声音带着颤抖说道:“我是苏家的护卫,杨力。”
“三年前,少夫人买凶杀人,后欲杀人灭口,不过那五人警觉逃出京城了。后来,那五名朝廷逃犯被乾县张大人捕获并押送往京城,少夫人知道后,心中惶恐,连忙找人想将这几人灭口,此事恰好被少爷知道了。”
杨力跪在地上,声音发颤地继续说道:“少爷向来刚正不阿,自然不能任由少夫人犯下如此大错,然而少夫人当时刚怀有身孕,她苦苦哀求少爷,为了少夫人腹中的骨肉,少爷终究是心软了。
少爷以为当年那具尸体是穆家大小姐,死者已逝,不可挽回,所以就派我们几个将那五名朝廷要犯灭口,如今东窗事发,小人深知罪责难逃。”
杨力微微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急切与诚恳,接着说道:“各位大人明鉴,我家少爷实乃无奈之举,少爷平日里为人正直善良,对下人们也是关怀备至,此次若不是少夫人以腹中胎儿相逼,少爷断断不会做出这等糊涂之事。
这件事涉及穆大小姐,少爷在事后也是日夜懊悔,痛苦不堪,还望各位大人能从轻发落。”
杨力说完,低垂着头,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滚落,身体也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苏逸尘的目光平静而坦然,似是已经做好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准备。
穆清月躺在地上也无人在意。
睿亲王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眼神锐利地看向苏逸尘,问道:“寺正大人,可还要辩解?”
穆清婉在一旁,自始至终神色清冷,眼眸中虽偶尔闪过一丝波澜,但很快便消失。
苏逸尘看着穆清婉,眼里情绪复杂,听到睿亲王的质问,他面容沉静,轻轻掀开衣摆,动作优雅而庄重,缓缓地跪了下去:
“罪臣无话可说,自知罪不可恕,甘愿领罚,此事全因我之识人不清而起,恳请王爷将我交由大理寺,依法处置。”
睿亲王见他如此干净利落地承认了,眼里的讽刺倒是少了几分。
但也不会放过他,睿亲王看着他沉声道:“苏逸尘,你身为朝廷命官,知法犯法。你派人杀害朝廷要犯,试图杀人灭口,此乃重罪。”
“其一,你违背了朝廷律法,对朝廷要犯私自处置,严重破坏了司法公正;其二,你这行为是对朝廷权威的公然挑衅,视王法如无物;其三,你此等行径若不严惩,难以正国法、安民心,依律当革去官职,流放千里,以儆效尤。”
苏老夫人眼见无可挽回,此时满脸焦急,她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老泪纵横地说道:“王爷明鉴啊!此事皆是那穆清月蛊惑我孙儿,我孙儿向来是正人君子,若不是那穆清月从中作梗,断不会发生如此等糊涂之事啊!”
睿亲王微微蹙起眉头,眼神中满是冰冷与不屑,冷哼道:“苏老夫人,苏逸尘,他虽有被蒙蔽之由,但身为朝廷命官,竟敢派人杀害朝廷要犯,此等行径,简直胆大包天,他自己犯下的罪过,就该自己承担。”
苏老夫人泣不成声,继续说道:“王爷,我苏家愿意倾尽所有补偿清婉,还望王爷法外开恩呐。”
而后苏老夫人又朝另一边的穆清婉求情道:“清婉,你与逸尘从小青梅竹马,也知道他的秉性为人,若不是穆清月那贱人从中搅和,哪会有这些事?清婉,你看在小时候的情面上求求情吧,求你了,清婉。”
苏夫人也急忙跪着向前挪动几步,满脸泪水,凄声祈求道:“王爷,求您开恩呐,逸尘他一时糊涂,都是被那穆清月迷惑,我们苏家定当重重补偿清婉小姐,还望王爷从轻发落。
清婉,你与逸尘感情深厚,你定不忍心看他受苦,求求你,帮逸尘求求情吧。”
穆清婉直视他们的目光没有闪躲,也没有求情。
睿亲王眼眸微眯,闪过一丝不悦,沉声道:“苏老夫人,国有国法,本王断不可因私废公,令孙犯下如此大错,岂能轻饶?即便你有诰命在身,也不可坏了规矩。”
苏老夫人和苏夫人眼见向睿亲王求情无果,便转而朝着长公主磕头求情。
“长公主殿下,求您开恩呐,逸尘他年少无知,被人蛊惑,犯下大错,我们苏家定当全力弥补,还望长公主殿下为逸尘说句话吧。”
苏大人颤抖着双膝跪地,额头触地,声音哽咽地说道:“王爷、长公主殿下,犬子逸尘犯下大错,实乃老臣教导无方。老臣愿以全家之力弥补过错,还望王爷和长公主殿下开恩,从轻发落犬子,老臣在此叩谢王爷和长公主殿下的大恩大德!”
苏家的两个庶子虽心中暗自幸灾乐祸,但在这等场合下,也不得不随众人一同跪下。
他们的脸上带着几分不情愿,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只是微微低垂着头,眼神闪烁不定。
而苏家的其他众人,也都纷纷下跪求情。
大堂上那些看戏的人,有的露出震惊的神情,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看来苏家这次是难逃一劫了。”
有的则幸灾乐祸,等着看苏家的笑话。
“哼,苏家平日里风光无限,这下可栽了。”
还有的人面露同情之色,为苏家少爷的遭遇感到惋惜。
林宇轩剑眉微蹙,正想开口求情,旁边的人却眼疾手快地阻止了他。
那人低声道:“林兄,这件事你就别掺合了,睿亲王摆明了不会放过苏家人,你若此时求情,那不是与睿亲王对着干吗?睿亲王天皇贵胄,权势滔天,就连当今圣上也对他器重有加,你切不可因一时义气而给自己和家里招来祸端啊!”
另一个人也摇摇头,轻声说道:“此事非同小可,还是莫要多管闲事为好,切不可因一时心软而误了自身前程。”
林宇轩闻言,微微握拳,似有些不甘,但也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苏家少爷也是一时糊涂,可惜了。”
那穆清婉如今是睿亲王的未婚妻,睿亲王摆明了不会放过苏家人,要是还去求情,可不是跟着睿亲王对着干嘛。
别说睿亲王天皇贵胄,权势滔天,就连当今圣上也对他器重有加。
众人心中皆是明了,在这等情形之下,谁敢为苏家求情,那便是公然与睿亲王作对,自找麻烦。
且睿亲王在朝中地位尊崇,圣恩正隆,无人敢轻易冒犯其威严。
想到此处,众人看向苏家众人的眼神中更多了几分怜悯,却也无人敢出言求情。
不说皇兄派人来嘱咐他照顾好皇姐,他心里也十分担忧,睿亲王对陆斯年使了个眼色。
陆斯年会意,对旁边的长公主轻声道:“长公主,臣府上的花园中有几株珍稀名花新开了,甚是美丽,长公主殿下向来喜爱花卉,不如去臣府上赏花。”
“好。”
长公主本就不打算参与苏府这一摊子事,听到陆斯年这般说,自然是欣然应允。
苏老夫人等人见长公主欲走,还想向长公主求情。
睿亲王见状,沉声道:“长公主身体不好人尽皆知,若是在苏府出了什么事,怕是你们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苏老夫人他们听到这话,心中一颤,这才歇了求情的心思。
他们深知睿亲王所言非虚,长公主身份尊贵,若真在苏府有个三长两短,苏家必将面临灭顶之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长公主在王嬷嬷的搀扶下缓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