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被风托起,又如秋叶一般垂落,身穿黑色锦缎金丝长袍的少年半倚在床头,一手枕在脑后,一手将彩色风车高高举起轻轻摇晃了一下。
少年嘴角一勾:“出来吧,既然特地来找我,又何必躲躲藏藏?”
紧接着,一阵疾风卷过,带动着风车开始转动,一个粉衣小女孩的身影出现在了房间里,她走到床边,饶有兴趣地看了少年一眼。
“呼——”小女孩对着风车呼出一口气,风车又开始绕轴转动,“哥哥,可以把这个风车给我吗?”
她声音甜得不得了,一般人听了肯定会满足她的要求。
少年偏不,他将风车往床里头一放,直接双手枕在脑后,好整以暇地挑起笑来:“妹妹,不可以哦!”
他看她身上粉袄一眼,懒得和她演戏,直接变了脸:“不过,我可担不起你这声哥哥,占着人家小孩的身子,你还真忘了自己今年多少岁了?”
小女孩并不恼怒,还“咯咯”笑出声来:“我试了好些身体了,就这个最好,不过嘛,我如今又瞧上了一个极为满意的身体,你猜猜是谁?”
她一双水晶葡萄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少年,企图从他脸上看到一些微妙的变化,但少年神情纹丝不动。
“和你同行的人里面,有两个小丫头我都极为满意,其中一个叫虞妙仪,她阴月阴日阴时出生,魂魄对我来说极为滋补,还有一个嘛……”她弯腰将双手撑在膝盖上,凑少年更近,“叫沈昭昭,她也是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呢!”
少年将身体微微往床内倾斜,满脸都是嫌弃:“离我远点。”
小女孩将樱桃小嘴高高翘起:“既然这具身体你不满意,那个叫沈昭昭的身体你满不满意?褚郁,不如我将她魂魄吃掉后,再占用她的身体,到时我们行鱼水之欢,你说好不好?”
褚郁眸中如覆寒霜:“你想吃谁魂魄那是你的事情,至于你说的那种龌龊事,我并不感兴趣。”
小女孩扑到床上,伸出短短的手臂抚上褚郁胸口:“小少年,你骗得了别人,你骗得了我吗?问问自己的心,你当真不想?”
“滚开。”褚郁沉着脸,挥出黑气打向小女孩,直接将她击到门上,又反弹到地上。
小女孩眼露凶光,破口大骂:“你个小杂碎,如今有了点本事,就忘了当初在万妖窟是谁救得你吗?”
褚郁冷冷一笑,白玉般的脸上满是讥诮神色:“我说了,你想吃谁的魂魄便去吃,我又没拦着你。”
沈昭昭咬了咬唇,往前站了一步,道:“好巧,我也是阴月阴日阴时出生。”
顾芊梦的帕子已经拧成麻花了,打死她都没想到沈昭昭这么凑巧的也是阴月阴日阴时出生。要是幻妖这次抓的不是虞妙仪,而是沈昭昭,那剧情岂不是又变了?
谢砚书没想到他们这队伍里有现成的两个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这下诱饵连找都不用找了。
现在想想,心里还有些后怕。
他们在这里已经住了几日了,如果幻妖一早就动手,只会将他们打个措手不及。
沈昭昭从储物袋中找出两张护身符交给虞妙仪:“现在我们两个人都可能是幻妖的目标,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将符纸放到身上,说不定能挡上一挡。”
虞妙仪将符纸揣到手心,搂着沈昭昭胳膊笑眯了眼:“谢谢昭昭!”
谢砚书一脸欣慰地看着她们两个,想不到昭昭下山后一改之前骄纵脾气,不仅会为其他人着想了,还与大家都相处得很是融洽,看起来是真的长大了。
他们决定去找褚郁商量一下该怎么办,最后商量的结果就是:今天晚上,谢砚书和顾芊梦守着虞妙仪,褚郁守着沈昭昭。
等到明天,他们再买些东西布阵,引幻妖出来。
至于为什么不让虞妙仪和沈昭昭一个房间,当然是因为幻妖的猎物要分开存放,如果在一个房间,可能就直接被一锅端了。
沈昭昭扯过被子盖在身上,只露出一张莹白小脸,满是怀疑地看着黑衣少年:“你真的会保护我吗?”
其实她一开始想的是让顾芊梦守着她,褚郁这人太过喜怒无常,万一心情不好,就直接撂下摊子不干,那她岂不是完蛋了?
褚郁双臂抱于胸前,懒懒散散地靠在墙上:“怎么,你不相信?还是说你想让别的人保护你?”
沈昭昭瞳孔一缩,他猜的真准。
褚郁脸一下就黑了,嘴上说得好听说没那么喜欢谢砚书了,实际上呢?遇到危险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她的好师兄。
“那可真是抱歉了,你的好师兄此刻正欢喜地待在他的徒弟身边,根本就无暇顾及你。”
听着褚郁明显不高兴的语气,沈昭昭无奈地扶了扶额,他不开心,就要拿话刺她吗?
可她并不懂褚郁脑子里怎么想的,她只是想让顾芊梦来保护她而已,毕竟顾芊梦比他靠谱多了。
她扯了扯嘴角,满脸无辜:“关师兄什么事,我是想要顾姐姐过来。”
褚郁一噎。
沈昭昭又道:“算了算了,还是别麻烦顾姐姐了。”让顾芊梦来她这,留谢砚书和虞妙仪两个人独处,可能也不太好,主角团的事情她还是少参与为妙。
褚郁懒得搭理她嘴里的念念有词,直接走到了床边。
见他要上床的动作,沈昭昭大惊失色:“你要干嘛?这是我的床!”
褚郁掀被子的动作顿住,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是不满,指了指自己,道:“师姐,你可真有意思,你让我保护你就算了,连觉都不让我睡?”
沈昭昭将整个身体直接扑在被子上,压得死死的:“我没不让你睡觉啊,你今天可不可以打地铺?我也不占你便宜,明天我打地铺。”
这里的床比清风寨的要小很多,两个人睡的话免不了半夜会碰到一起。
“呵。”褚郁冷笑一声,放下被子一角,道,“是你有求于我,为什么不是你今天打地铺?”
“因为……”沈昭昭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里蚊虫这么多,师姐是想我半夜被咬死吗?”
沈昭昭有些纠结:“话是这么说,可我们到底男女授受不亲,要不你委屈……”
褚郁笑得纯净无害:“咱们不是早就亲过了吗?”
沈昭昭:已卒,勿扰。
他是怎么做到说这话的时候那么神态自若的。
褚郁已经冷了眸子:“师姐,我曾说过要你听话的。”
“别别别,睡床上。”沈昭昭感觉识海被轻轻一扯,急忙服软,作出最后让步,他们像在清风寨一样,一人睡一边,中间隔着枕头和厚厚的衣服,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褚郁看完中间那道特意加厚的界限,又从上到下将她扫视一遍,目带鄙夷和嫌弃,明显在告诉她:就你这样,我瞧不上。
最后,他还说了一句:“你的睡相不是一般的差,我还怕半夜会被你吵醒。”
沈昭昭气得直接从被子里钻出来,双手叉腰,强词夺理:“我不觉得我睡相差,再说,你也不能睡得太死,要是幻妖来了怎么搞?你答应会保护我的。”
就在这时,烛台上的火突然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