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主宰!上苍!天穹之上!
哪怕只能模糊感知,世人内心已为这尊大能烙刻下千万种崇敬。有人连忙合眼避开,有人移开了凝望的视线,因为,不敢亵渎真神!
固然诸多传说里的神祗不拒人的眼光,譬如奥林匹斯山那位追逐凡世欢情的宙斯,但万能的主宰却忌讳这等直接注视。故此世间流传“不可直视天颜,不可轻唤圣名,不可…”。
然而,亦有一批人未能迅速反应,他们目睹了他的模样,虚幻又真切。待他们仓皇阖眼,一切都平静无恙,这才惊悟——或许,那些禁令皆为空谈?
“莫非直视神明无罪?”
“谁曾说不可看?我看都没事儿啊。”
“这不摆明了是假的嘛。据《十字圣经》记载,天主旨示显现于世多次,哪有什么不可直视神。况且我记得,不应妄自称主,是不可滥用上帝名义以图私利,而非不敢呼唤祂的名讳。”
“被误导了呀。”
“刚才查过了,不能直视的其实是埃及众神的说法。卡纳克神殿中讲,阿蒙之子孔斯要求阿蒙以真身现身,然而由于神之真实无法直视,阿蒙披羊皮现身。孔斯误以为见到了父神真相,告知天下。自此古埃及人不再随意屠宰公羊,但我想这事恐怕也未必真。上次拉神显现也没出问题。”
屏幕前,众人一边盯着屏幕一边热聊,借对话舒缓恐惧与焦躁。神已降临,撒旦和路西法能否抵挡?
他们在心里揣摩答案,此刻却祈愿这一切尚为未知。无知便留有悬念,存有一丝希冀。
当万能之神自天庭踏足人间,所有人都沉陷于难以描述的凝滞,逃避的人不再闪躲,祈祷的人停止默颂,城市静止如同光阴停滞。不,连飞鸟走兽亦陷此僵局,仓惶的老鼠横躺街心,振翅之鸟骤然坠落,毛绒绒的猫咪俯身地面,颤粟不已。
它们的智慧远低于人,受本能驱策更为彻底,于是不战而败,动弹不得。然而,僵持之中,两道身影却灵动自如。
“上帝!”那个挑战过上帝的煽动者,见到上帝竟欢呼雀跃地奔去,仿佛欲延续未竟之战。
但她并非毫无理智的野兽,在逼近的一刹那,魔鬼之首已召唤出诸多魔君助力。撒旦的黑暗魔力顷刻撕裂空间,开辟无形的异界通道,烈焰与幽冥构筑的丑恶世界在世人口目之中揭开面纱。
萨麦尔、别西卜、阿撒兹勒、亚巴顿等魔王逐一自通道露出面目,对着上帝嘶吼怒吼。这些曾经从天堂坠入地狱的天使各有一段堕落往事,唯独同仇敌忾,对抗天尊。
他们甫一显现,便操纵黑暗光影、冥雷闪电、疫病病毒、污秽噪音、弑神之矛等诸般力量投向天尊,黑色混沌如海浪翻腾,天空都被其吞噬。然而那一切魔力在临近天尊时烟消云散。
接着,上帝缓缓伸出手指,指向撒旦,那根手指短如常人,祂站在原地,却似穿透十几丈的距离,直接点在撒旦身上。人世丈量的尺度,在这位无所不能的神前失去意义。
紧接着,撒旦化为乌有,宛如从未在世间留下丝毫足迹。
“吾主。”路西法仰望创造他的造物主,宣告胜利,“两千年前你所规划并由人记录的预言,已被我拆毁。”
“...尚未降生的儿子,已被你消灭,此局胜者乃是我。”回应他的是同样的终结。
造物主轻轻一念,销毁了他所造的生物。路西法,如同不曾存在,瞬间消失无踪。
两大仇神陨落,为所欲为的神暂停了脚步,彷佛在思忖该怎样处置这违背预设剧本的天地大戏。全人类屏息凝神,静静等待天命之裁。
终末审判是否会降临,抑或一切终止?
“霍奇森先生,核弹已经准备好,可以立即发射。”秘书疾步走到总统身边,耳语着。霍奇森问秘书,心中已有了答案,但期盼听到不同的声音。
秘书默然。核弹的功效人人心知肚明,何须避而不谈。
他如实答道:“我觉得没有作用。”
听到回答,霍奇森跌坐在地上,有气无力挥挥手:“连谎话也不屑对我说...算了,我们认命吧。”
秘书闻言微有尴尬。其实我想说能有用,可那个假话太过荒谬,我不忍面对其伪。正在他们绝境之际,上帝结束了冥思。
祂从天堂缓步下落,首次启口道:“无趣的寰宇,重新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