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河和严昊配合警方录口供,舒挽宁僵在那里,整个胳膊都在颤抖。
何悠走过去抱住她拍了拍,轻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舒挽宁靠在她的肩头,呼吸声有些重,说不害怕那黑漆漆的枪口是假的。
这场戏,她在心中排练了许久。
和温元珊对峙,只有比她还豁得出去才有的赢。
温钰明瘫坐在地上,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家人要闹成这个样子。
不但是他的姑姑和三叔,还有其他旁支的亲戚,没有谁是真心对待家人。
这几天舒挽宁挨个敲打旁支的那些人,以无情无义的态度贯彻到底。
她不是温钰辞,不会念及所谓的亲情,才将一个个不安分的心按了回去。
温钰明闭了闭眼,绝对的利益面前,这些人丑恶的嘴脸全部暴露出来。
严昊严河回来的时候,另一边的岑佑几人看过视频,都快要被舒挽宁吓得心脏骤停。
在漫长的死寂中,几人相顾无言。
舒挽宁闭着眼睛趴在何悠的肩头,许久后,睁开眼,眼底满是红血丝。
她筹谋了这么多天,总算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
见她神情缓和了许多,严昊将随身带着的文件夹递给她。
他压着心中的苦涩,开口的声音带着哽咽:“夫人,这是老板为您准备的礼物,昨天刚刚竣工。”
舒挽宁打开文件,才知道原来吴氏被他拆了改成了游乐场。
舒挽宁垂下的眼尾泛着红,长这么大,她还没有去过游乐场。
右下角写着竣工日期,十二月十九日。
她缓缓合上文件,抬眸看向严昊:“你送钰明回家休息,我想去这看看。”
严河开车,何悠坐在舒挽宁身边,看她拿出粉饼和口红补了妆。
她的头发散着,沾了些灰尘,何悠伸手替她拂去。
在会议室中僵持了太久,此时已经傍晚,天有些阴沉沉的,没有晚霞。
站在游乐场的门前,舒挽宁的视线从左到右环视,这和她在网上看到过的一样漂亮。
游乐项目多的让人眼花缭乱,像是童话世界一般色彩缤纷,而且,没有她讨厌的粉色。
绚丽的灯光下,是他宣之于口的爱意。
她走得慢,仔仔细细看着每一个游乐设施,夜幕降临时,晶莹的雪花落在她的肩头。
她仰头,看着整座城市中最大的摩天轮,眼眶带着湿润,向冰冷的手心哈了口热气,而后轻轻搓了搓。
她拨通西瑞尔的电话,声音很轻,问:“有什么起色吗?”
“还没有。”
挂断电话,她回头看着守候的严河:“我想坐几圈。”
“好的夫人。”
何悠等在原地 ,舒挽宁独自坐在摩天轮上,感受着距离地面越来越远,外面的雪越下越大。
在摩天轮升至顶空时,大半个京城的夜景收入眼底。
她从未好好看一眼夜晚中纸醉金迷的京城。
或者说,她从未好好看过这个世界。
她从来没觉得这腐烂不堪的世界,有什么吸引人的美好。
她在上面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示意严河停下的时候,地上已经有了一层积雪。
何悠上前去扶她,下意识去看她的眼睛,依旧是那么干净。
迎着风雪回到浅月湾时已是深夜,一进门,小梅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
听到声音 ,小梅起身,上前去接舒挽宁的衣服。
“少夫人,厨房给您留了吃的,我先回去休息了。”
“好,谢谢。”
她先是上楼换了身舒适的衣服,走进厨房的时候,脚步在门口停住。
桌上除了晚餐,还有生日蛋糕,以及铺了满地的礼物盒子。
桌上有卡片,她垂眸去看,心口一阵一阵的顿痛。
【挽宁,当你看到卡片的时候我们已经回家了。
钰辞很早就说过要在今天给你过生日,他食言了,我们替他补上。
我猜你想要自己的空间,所以我把他们赶走了。
他给你准备了很多礼物,你慢慢拆,桌子上的礼物是我们的。
(我们:我,岑佑,清辰,笙然,钰明。)
要好好吃饭,记得许愿。
生日快乐。
悦容留。】
她捏着那张卡片,许久之后,嘴唇轻动:“生日快乐。”
她坐在餐桌前,看着眼前的生日蛋糕,思绪回到很久以前。
舒馨每次过生日时,都会有漂亮的蛋糕和公主裙。
她羡慕了很多年,也遗忘了很多年。
十二月二十号,这个生日是她自己选的,可是说陪她过生日的人却不在。
她从来不奢求上天怜悯,也不相信什么善恶有报。她只知道所有的苦难从来都没有放过她。
她从桌上拿过打火机,点燃蜡烛后,起身将屋内的灯光关闭。
微弱的烛光前,她红着眼,双手合十,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我的生日愿望是......”
她的话音停住,脑子里格外清醒,怎么找,都找不出一个愿望。
许久后,在蜡烛燃尽前,她终于微微扯了下唇角:“我的愿望是...不要再有下辈子了...”
她吹灭蜡烛,屋内陷入一瞬间的黑暗,随后院中的灯光照进屋内。
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湿了衣摆,微弱的啜泣声,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
她拿着勺子,挖了很大一口蛋糕塞进嘴里,混着眼泪,又甜又涩。
眼睛似乎都在发疼,滚烫的眼泪烫的她整个人都在颤。
抬手擦干眼泪后,在黑暗中一口接着一口吃着蛋糕,直到吃到反胃恶心。
短暂的自我放逐之后,她冷静的打开灯,将蛋糕放在一旁收好。
桌上的菜都是特意为她准备的,她一个人绕着餐桌,将每道菜都尝了一遍。
最后放下筷子的时候,她轻轻弯着唇角,低声呢喃:“温钰辞,你最好这辈子都不要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