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许如清说的,不管梁西玲是否承认,她还是会被方爱华影响,被一些家庭观念束缚,忍不住在心里“为你好”,忍不住操心他人“要怎么办”,哪怕自己还有一堆问题要解决。
西岭雪:@闵闵 终于开学了!我现在有点担心托管班。
西岭雪:不晓得老师负不负责……
西岭雪:还有我在想要不要让她在托管班吃晚饭,不然等我去接她再回家有点晚了……
闵闵:放心,托管班你千挑万选的肯定没问题。再说了,你之前不是去看过两次了么?
闵闵:兜兜没在托管班吃过饭,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清如许:你到底是不放心老师还是不放心自己的选择?
朕出宫了:一针见血,见血封喉,你快别说了!
清如许:彼此彼此~
清如许:明天约个早餐吧,顺便和你一起送包子上学。@西岭雪
朕出宫了:我也要去!!!
闵闵:我也……奈何本宫心有余而力不足。
清如许:请假扣钱!
朕出宫了:你不要太过分啊!
说起钱,周敏想起自助餐被坑,心有点痛。
西岭雪:不了吧……我没时间做你们的早饭。
清如许:谁让你做了?你们想吃什么,我打包过去。
西岭雪:太麻烦了。
朕出宫了:锅贴、拌面、豆腐花,再来一笼小包子!
清如许:啧啧啧……
西岭雪:啧啧啧……
闵闵:啧啧啧……
西岭雪:你们7点能到么?7点40分准时出发去学校。
清如许:没问题。
朕出宫了:朕决定今天就去陪你们~
闵闵:你们这样真的好么?每次都不带我!
朕出宫了:爱妃,好生养胎!复出指日可待!
第二天的早餐,除了许如清说好的打包,还有闵蓉蓉点的外卖粥和广式茶点,周敏特意早起煎了太阳蛋。
丰盛健康赏心悦目的食物,也许解决不了什么实际的大问题,但能由内而外滋养身体,给人们一些些去面对问题的力气和勇气。
“从今天起,包子小朋友就是小学一年级的学生了。你有信心去开启新的任务么?”周敏蹲下给包子整理刘海。
“有!我要打败一切小怪兽!势不可挡!”包子捏着小拳头举在胸前。
“哇,我们包子好厉害啊!学校里不一定有小怪兽,但会有其他任务。也请你势不可挡、全力以赴好么?”
“好!没问题!”包子回答得干脆。没问题是马利群的口头禅,周敏也常说。
不能被扣工资的周敏,只能把包子送到学校门口先撤退。
“袁老师!袁老师!”包子朝往校门口走的一个女人挥手。
迎面走来的袁佳,微笑淡妆长裙,看上去和几个月前一样。
袁佳面色自如地和梁西玲点头。梁西玲本想视而不见,但袁佳当着她的面和包子说“好久不见,代我向你爸爸问好呀”。
包子天真地回答:“我爸爸去外地工作了,我也好久没见他。”
袁佳一脸了然,甚至还有点得意。她本来是想让梁西玲知道她没有和马利群再联系,但听上去又让人误会她对马利群还没完全死心。
即使梁西玲和马利群已经离婚,也对马利群彻底死心,可马利群真要和眼前的女人在一起,甚至以后还要经常出现在她和包子面前,也着实让人膈应。
“袁老师为什么这么关心别人孩子的爸爸?你们很熟么?还是说你和学生们的爸爸都很熟?”许如清同样微笑地看着袁佳。
许如清这话明显是坑,袁佳没法说只是关心或熟悉,也不能自相矛盾地说不熟。
袁佳没有接许如清的茬,微微弯下腰和包子说:“快进教室吧!别迟到了。老师回去了。”
“清清姨,不喜欢袁老师么?”包子抬头看许如清。
“没有啊!我和她又不熟。”
“我挺喜欢袁老师的,她要是我们的音乐老师就好了!”
袁佳有可能在这所小学当老师?这是梁西玲没有想到的。她看向许如清,许如清心领神会地往一年级教室方向努了努嘴。
把包子送进教室后,梁西玲自嘲地笑着说:“这是传说中的孽缘吧?”
“她也不一定在这里当老师。就算是,又怎么样呢?对你和包子来说,她最多只是这所学校的老师而已,和学校里其他的科目老师,没什么区别。”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眼不见自然心不烦,可人都杵到面前了,梁西玲即使言语上不理会但做不到真正的无视,更做不到无动于衷。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和包子解释,为什么不理袁佳,更不能无理由让包子和她的袁老师保持距离。
“在我有限的人生经验里,有过不少恶心的人和事,痛苦过,忧伤过,恨过,有些你知道的。”许如清抬手遮阳,“看上去好像随着时间的流逝,伤痛结痂就过去了,可说到底治愈我们的不是时间,时间只是让伤口的形态改变,从流血到不流血,而后有些人会留下一个疤痕,告诉我们经历过这么个事,得长点心。”
梁西玲听得明白,说到底还是得自己内心坚定,拥有一颗强大的心脏,别什么事情都往心里搁,别什么都太在意。
可是,性格也好,习惯也好,为人处世的方法也好,都不是说变通就能变通的。
不知道是上天的眷顾,还是梁西玲自己攒的机运,张博士最终没能拿下黎启明的新书。黎启明甚至有点生气地给刘金山打了一个电话,大意是说现在的年轻人华而不实,就差指着刘金山的鼻子说他不会用人了。
刘金山不想因为张博士而得罪黎启明,他不是一个人,他随口的一句话就能影响业内其他人对出版社的看法。更何况刘金山即将退休,他可不想因为一个人而损害自己在出版业乃至文化行业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名声。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一次刘金山对梁西玲说得恳切,梁西玲难得地感受到自己的重要性。
……
“姐,黎老师在家么?”梁西玲手里拿着一把用报纸包的花。
“是西玲呀,快进来坐!”黎启明中年丧偶,儿女不在身边,只有一个远房的侄女黎晓每周固定时间上门几次给他做饭打扫屋子。
“你怎么不请自来?”黎启明午觉睡醒,有点起床气。
“您是大忙人,我哪里好意思让您请?我就是来碰碰运气。”梁西玲把花交给黎晓,“没想到我今天运气挺好的,这还是托黎老师的福。”
“来就来,买什么花?下次不可以了。我宁愿你拿这钱给包子买几本书、买几块糖。”黎启明走到餐桌边看插好的花。
“您放心,一分钱没花。我路过公园偷偷摘的,再不摘就要凋谢落下了,那就可惜了。带回家有人欣赏,还可以多开几天,两全其美。如果水里放些糖,还能再多开几天。”梁西玲接过黎晓倒的茶,“谢谢姐!劳您记挂着包子,她今年上小学了。”
“都到上学的年纪了?真快啊!”黎启明坐到梁西玲对面,“你来我是欢迎的。但丑话说到前头,如果是给你们单位那个什么张博士常博士的当说客,我可不欢迎。”
不管是学历还是背景,梁西玲都比不过张博士,但此刻,因为和黎启明的对话,梁西玲有点感动。
工作这么多年,她被许多作家和作品感动过,也为自己骄傲过,但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多重要,更没觉得自己不可替代。这一刻,因为黎启明随口的几句话,她才发现自己也可以是特别且重要的。
“黎老师,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