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到石禾居的人都第一时间将生辰礼给了乘碧。魔尊送的是一套功法,想着他身子日渐好转,可以习武强身;魔后送了一条披风,用完整的天狐皮制成,哪怕是行走在极北也不会寒冷;乘月舒送了一整套古籍,正是乘碧平日里遍寻不得的大家真迹,乘宣更是提前,一早就差人给他送了来,是一匹温顺的小马。
听叶凝这么一说,乘碧看指环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他将指环掩到衣衫下盖好,“我会好好戴着的。”
倒底是少年心性,凳子还没坐热乘碧还是没忍住跑到其他人跟前,显摆了一阵子才又将其藏好。魔尊看着指环眼底闪过一丝暗芒,轻哼一声,装作生气的说道:“可把我的给比下去了。”
乘碧一听赶紧上前抱着魔尊的胳膊,好声好气的一阵哄,魔尊无比受用,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其余几人见他俩那样子也是忍俊不禁。
时辰差不多了,浮岚带头一人送上一碗元宵,乘麟虽是魔尊,但对子女的教导并不疏忽,每位孩子去祈福前都会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吃上一碗元宵,一来祈福时间长,中途不能吃食,这碗元宵可以垫肚子,而来元宵也寓意团圆,这是乘麟夫妇对小一辈的期望,不管将来如何,家人是不可弃的。
碰一声响,浑天仪上的木偶敲响小鼓,魔后给乘碧带上白骨朝珠,披上同色外袍,出发前往魔神庙……
烛火接连燃起,两列火光从石禾居蔓延到宫门。侍从将松枝桑叶至于石盆中点燃,在阵阵浓烟中,两位着黑白黄三色服的祭师手持抓鼓和鼓鞭,哼唱着流传已久的“魔神曲”,跳着走在前方,乘碧手捧一块魔兽头骨,头骨中盛着清水,眼神肃穆,口中轻声吟诵着经文缓缓跟在后面。就这样一路行至宫门,祭师转过身来,用柏枝蘸上头骨中的清水向燃起的烟火挥洒三次,这才领着乘碧自正门踏出坐上马车前往魔神庙。
叶凝跟随着走到宫门,才发现姬合和艳魑宫门口也在观礼,他们身着玄衣,姬合痴痴的看着乘月舒又不敢出声打扰,艳魑蒙着面纱,眼神与叶凝一对便垂下眼眸,眼底情绪不明。
乘宣轻喊了一声,叶凝才回过神来,随着他上了马车,他们要送乘碧去魔神庙,看着他进去才返回等候。
几辆马车先后离开,宫门前冷清下来,直到侍从开始收拾道旁的器具,姬合才转身离开,艳魑看了远行的马车一眼,默默跟在姬合身后,心中倒是有了一个猜测。
马车缓慢有序地驶出寂静的四方城,自山脚开始步行,一行人在天明时分抵达魔神庙。大祭司早已在庙门等候,抱着一个小钵,他身后站着一排祭师,都在垂眸吟唱经文。大祭司边念经文边将钵中的香灰洒在乘碧脚下,乘碧踩香灰走到庙中,随侍的祭童冲庙外众人行了个礼,缓缓关上庙门。
“走吧。”魔尊带头离开,乘碧将在魔神庙祈福并接受魔神的祝福完成成人礼。在这期间,魔神庙庙门关闭,庙外也不能逗留,在这期间他们只得到山下等候,仪式完成后会有祭童通知。
叶凝和乘宣乘坐的是王府的马车,外表简单无华,内里装潢豪华的那辆,叶凝几乎是一晚上没睡,又是爬山又是走路的一顿折腾,再回到暖和的马车中,身下的垫子柔软至极,她几乎是没有挣扎的陷进软垫中,乘宣埋头取个酒水蜜饯的功夫,转头看叶凝已经睡着了。
乘宣的马车中放了几只软枕,为着方便舒适便于他斜靠。此时叶凝挨着车壁斜靠在一只软枕上,一头乌发如云铺散开来,她眉眼间拢着一团云雾般的忧愁,似乎有着什么烦心事,乘宣轻轻的将蜜饯碟子放在小几上,目光划过她浓密的睫毛,红润的嘴唇,修长白皙的脖颈,最后不经意落在因着姿势而微敞的领口,他呼吸一紧,转开眼来。乘宣给叶凝搭了一个薄毯,狭小的车厢内静的只听得到叶凝细微的呼吸声,他骤然间恍觉有些闷热,喝下一口青竹酿,心中默念起清心诀来。
沉沉的睡了一觉,叶凝微微动了动睫毛,勉强睁开了眼,昏暗中马车厢中只有她一人躺的四仰八叉,大概是为着她睡得舒适,小几也收了起来,乘宣更是没了踪影。叶凝睡眼朦胧的坐起来,理了理头发衣服,掀开车帘。刺眼的阳光让她很不习惯,下意识闭上眼,然后尝试着慢慢睁开,如此反复几次叶凝终于习惯了光亮。
侍卫在山脚找了一片空地,三辆马车整齐的靠在一起,空地上搭着简易凉棚,篝火旁铺着两张茶几,放着茶水、瓜果和点心。魔尊和魔后面朝魔神庙的方向站着,乘月舒和乘宣坐在小椅上正说着什么。叶凝走过去坐到他们旁边。
乘宣给她倒了杯热茶,笑的干净温柔:“醒啦?”
叶凝喝了口茶才觉得迟钝的大脑清醒过来,见乘月舒和乘宣面上都带着担忧,她低声问道:“阿碧还没出来吗?”
“嗯,”乘宣点头,眉心微蹙,“太久了。一般就是两三个时辰。”
“能上去看看吗?”
“不行,”乘宣干脆利落的丢出两个字,又说道,“目前魔神庙并无异动,只能耐心等候。或者这是阿碧的机缘。”
“机缘?”
乘宣说话不快,刻意压低声线后一字一句还带着些许沙哑:“曾经有位先祖去魔神庙祈福待了一日一夜,出来后修为大增,成了当世大能。”
其实众人对乘碧的修为并没有期待,只希望他平平安安,但是这是难得的机缘,说不准出来后他身子大好,一行人只得耐着性子等待。
直等到光线暗去,傍晚的湿气自山中林间涌出,云雾弥漫魔神庙的门依然没有打开,也没有祭童前来通知。
一群人围着篝火,魔尊提议道:“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