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蹲在窗下看了半天,浮岚纹丝不动连坐姿都未换。叶凝收回视线,十指伸开按在墙上,灵力在墙内龙蛇般游走,从墙内到地板,最后顺着床腿触到乘碧,乘碧气息平稳,叶凝垂着眼低喝一声,“森罗万象皆护其中,以吾之名无尽环启。”被戴回乘碧脖颈上的无尽环在衣襟下陡然变幻,牢牢的覆盖乘碧全身。这一切变化都在锦被下。叶凝等了一会儿,见浮岚未发现异常,才拉着乘宣离开。但两人并未离开魔医署,而是就在隔壁医房中坐下。
未免惊动旁人,房中连灯都未点,乘宣和叶凝面对面坐着,修者的夜视力非凡,乘宣见叶凝眉头还是未舒展,“叶凝?”
“我唤醒了无尽环,但还是在这守着安心。”叶凝知他心中有惑,但眼下更想知道的是:“乘宣,浮岚是什么人?”
“浮岚?”乘宣对叶凝的行为心里有了数,“她原是母后宫里的侍女,善于烹饪,石禾居单独开小厨房时,母后就让她做了石禾居的大宫女,她也不负众望,虽然偶尔行事不妥,但我们更看重的是她将阿碧当成眼珠子来照料。”
乘宣说的不无道理,叶凝仍心里不是滋味,浮岚的行为实在古怪,但又说不出哪里古怪,她撇撇嘴,妥协道:“希望她真如你所说吧。”话虽如此,但叶凝心中的警惕并未完全消除,一心为着阿碧也可能做出其他事,直觉仍在叫嚣。
乘宣见她表情也知她并未完全相信浮岚,他手撑着下巴,低声说道:“你今晚要在这里歇息吗?”
叶凝点点头,环顾四周,这间医房平时没怎么用,房中堆着一些杂乱的药草,床也没铺,“我打坐到天明即可,白日里再过去。”
乘宣心里暗叹一声,“皇姐已经调了暗卫过来,现在魔医署跟铁桶似的,安全的很,你若是不信任浮岚,阿碧那间医房四周也守满暗卫,说不定连我们都在暗卫的眼下。”
叶凝仍然坚持在这里守着,乘宣只得作罢,轻声说道:“去拿些被褥过来。”
话音刚落,房梁传来一声异动,叶凝抬头,只见得天窗晃了一晃,这才反应过来,“梁上有人?”
乘宣轻笑了一声,如羽毛扫过心上,他缓声说道:“别怕,是暗卫。”
叶凝心下骇然,随即安心,若不是那声异动她完全不知道梁上有人,魔宫暗卫果然名不虚传。而这样的高手此时遍布整个魔医署,怕是大罗神仙来了都没法全身而退。不一会儿门口响起敲门声。
“进来。”
只见一黑影闻声而入,手上抱着被褥,他冲乘宣和叶凝行了个礼,动作利落的将床铺好后静静的站在一旁。
乘宣点亮烛台,光下叶凝直观的看清暗卫身材精瘦蒙着面,露出的眉眼极其锋利,哪怕是站着也是双脚微分浑身紧绷,随时可以出手的状态。
“多谢。”叶凝江湖气的冲暗卫一拱手。
暗卫回了一礼,又默不作声的站好。
“叶凝,那我先走了。”乘宣并未久留,转身带着暗卫离开。
待他们走后,叶凝熄灭灯,在黑暗中静静打坐,随时注意着隔壁的动静。
同样彻夜不眠的还另有其人……
这天的动静王宫并未遮掩,也来不及遮掩,魔神庙的爆炸也有目共睹,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使馆。
妖侍跪在地上将消息一五一十的说清,姬合躺在罗汉拔步床上,只感觉脑子里一团麻线,脚一翘他坐起来问道:“禹公,你说魔族在耍什么把戏?”
禹跃静静的坐在一旁,目光凝视着眼前一块空地,表情凝重,眉头皱起,听到姬合的话,他才理了理思路,拱手回道:“种种迹象表明,魔族的乘碧或许在魔神庙得了天大的机缘,但因他身子虚弱,一时无法承受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我看未必,”姬合驾着二郎腿,手摩擦着下巴,沉声说道:“我觉得是魔神发现乘碧不是魔族,大发雷霆降下神罚。”
妖族安插在魔族的眼线不少,两族明面上的来往也多,姬合对碧心和乘厘的事也知道大概,他是正统的妖族出身,自然是看不上乘宣这半魔之体,在他看来,魔神对魔族的血统也是极其看重的,这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也不是不行。
“若是这样魔神又怎会留他一命?”
“那还不简单,他命硬呗,不过看他这阵仗,也活不了几日了。本就是灵药吊着命,现在魔神出手,灵药也没法了。”
禹跃见他理所当然的样子,竟然莫名觉得有几分道理,只是眼下还有一件事更重要,“殿下,现在魔族肯定自顾不暇,不如我们回妖界吧。”
姬合闻言眼一蹬,“我不回去,我还没做出一番成绩,你不说他们自顾不暇吗?那月舒肯定也忙的焦头烂额,我要去帮她,感动她,她不就愿意嫁给我了?”
禹跃眼神呆滞的看着姬合,姬合笑的洋洋得意;“禹公,这出谋划策你擅长,但对女人嘛,你就略逊于我了。”
……
见姬合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禹跃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微痒的拳头,“殿下,实则是妖界传来急报,妖王在寝宫突然吐血,此事还瞒着其他人。”
“什么!”姬合猛地站起,“父王怎么吐血了。”
姬合来不及细想,吩咐禹跃:“马上回妖界。”
“是,殿下。”
艳魑难得的坐在窗前发呆,她的脸已经好了,魅惑的面容让馆内的侍者心不在焉。
蛮奴端了一个托盘进来,见艳魑只着贴身衣裙坐在窗边,赶紧给她披上一件薄衫,心疼道:“妖姬小心着凉。我刚刚熬了一些甜汤,您用点吧。姬合皇子让人传话,待明日向魔尊辞行后就启程回妖界。”
“放着吧。”艳魑没有动,依旧看着窗外。
“妖姬,您这几日都饮食极少,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
见艳魑不为所动,蛮奴心下着急,自幻海死后艳魑便饮食极少,昨日在宣王府等了许久也没见到人,最后主仆二人被管家客气的请走,在王宫观礼回来后艳魑到现在滴米未进,这几日眼见着消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