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昭只见过文建福画像,还有点不敢相信是他。
但很快她明白过来,怪不得在太后那一览无余的内殿找不到他,原来藏在这儿!
这若不是知道内情,谁会猜到他会藏在这里呢?
这坑又大又深,任他扯破喉咙呼叫也没人能听到,可凌飞峦却隔着纱帘见他与太后苟且,也就是说,他应该出来过。
那是怎么上来的呢,想到这,她目光在四周逡巡,发现顾枫脚边不远处有一绳梯。
如此这般,当太后需要他时,会放下绳梯,若不得允许,收了绳梯,任他是怎么爬也爬不上来了。
亏她想得出来这个办法。
顾枫此时侧头看她,“安侍读知道下面这人是谁吗?”
李昭昭装傻,“微臣乍看之下,像是李中奎案的嫌疑人,文建福,只是他失踪已久,未曾料到他会出现在这。”
顾枫直接承认,“确是文建福,你可知在太后床榻之下的密室找到他,意味着什么?”
要她回答这么犀利问题,李昭昭紧张得胃痛,不能怪她没出息,实在是拿不准顾枫的作风。
按常理推断,把嫌疑人藏自家床底下,傻子也能明白匿藏之人肯定和嫌疑人一伙的呀,可她敢这么说吗?
太后和顾枫关系密切,是他亲奶奶呢,当着孙子面说,您奶和一个杀人嫌疑犯搞在一起了,两人狼狈为奸呢
先前一番试探,顾枫没有表态,没有表态也是一种态度,他还是想维护太后脸面的。
她脑子里拼命转动,脑汁都给绞干净咯,李昭昭决定继续打官腔。
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官后,那么多官腔要打,身不由己的时刻实在太多了。
她道:“意味着.....太后有危险了,这个地方若被发现,太后也有麻烦了。”
好个小滑头,顾枫心知她不敢说实话,还在跟他兜圈子,眼皮一垂,唇角不易察觉扬起一抹笑,忽的反手抱住她的腰,稍一用力,就这么让她双脚悬空于大坑之上。
这招吓得李昭昭魂不附体,她不知怎的从他身后来到他身前,仅有他一条手臂拦腰抱着,若他一放手,她就得掉入深坑之中。
如溺水之人,她死死抱住眼前唯一能攀附的——顾枫本人
嘴上也结巴起来,“殿.....殿下....你莫吓微臣了.....若微臣哪说错了,微臣改,微臣改还不行么,求您别这样对微臣。”
而坑中之人也听到了动静,抬头往上一看,一对年轻男女搂抱在一起,女子双脚还不停在半空中乱蹬,文建福心里警铃大作。
这个地方不应该会有其他人知道,这两人是谁呢?
他大喊起来,“你们是谁?!谁派你们来的?!”
李昭昭更加慌乱,声音颤抖,“殿下求您别玩了,被文建福发现我们了!”
她花容失色,越是惊惧,顾枫越是享受,他另一手也环上她腰肢,眸中兴致高昂,偏头凝视她,“被发现了又如何?正好是你表忠心的机会,不是吗?”
李昭昭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
顾枫居然抱着她,又往前走一步,他们两人堪堪悬在边儿上,李昭昭呼吸都停滞了,生怕一点动作,两人一起跌落下去。
坑里的文建福还在叫嚣,“哪来的两个小兔崽子?!要杀要剐吭个声!是不是那老太婆又欠x了?”
他言语粗俗,顾枫皱起眉,偏头看了他一眼,很快视线又回到李昭昭脸上,“这么一个莽夫,冒犯太后,又杀害李中奎的妹妹,死不足惜,皇祖母年纪大了,心也软了,但孤不能让此人还活着。”
顾枫想杀了文建福,李昭昭心道不好,文建福不但是嫌疑犯,也是重要证人,他若死了,太后这老妖婆又逃过一劫。
她哆嗦着问:“殿下是想让我杀了他?”
顾枫坏笑,“这正是你展示对孤忠心耿耿的机会。”说罢,手一点点松开她,李昭昭难以置信他会把她就这么扔下去,紧闭着眼,双腿一使劲盘上他的腰,不住甩头,“求殿下不要扔我下去,不要啊,会摔死我的,求您了,您饶了我吧~”
他低低笑了起来,在她耳边说,“喏,你旁边挂了个绳梯,你踩着这个下去。”
说话间,顾枫一脚把绳梯踢下,“咻”一声,长达十米的绳梯瞬间展开,轻轻摇晃着。
李昭昭还是甩头,妄图耍赖,“不要不要,殿下我只是个弱女子,哪来的本事去杀一个莽夫?”
“不下去吗?”
“不下不下!”
“他可上来咯。”顾枫不慌不忙道,李昭昭不由得垂眸一看,那文建福见这绳梯垂下,可是逃出去的好机会,正手脚并用正往上爬。
李昭昭快绝望了,顾枫根本不给她拒绝机会,“你要么踩着绳梯下去,要么孤就放手了。”
怎么会有这么蔫坏的人啊?!
她狠狠瞪着他,控诉着他这个疯子。
顾枫双唇微启,“孤数三声。”
不会吧?!不要啊
李昭昭还死搂着他,可顾枫虽带着玩味的笑,却不像在开玩笑,他持续倒数。
“三”
“二”
.......李昭昭眼泪都快被逼出来......
他毫不在意,轻声落下最后一个数:“一”
话落,他双手真的松开她,千钧一发之际,李昭昭跳到绳梯上,跟小猴子一样紧抓着绳梯,指节用力到发白,因她跳跃冲击,绳梯晃荡起来。
在这晃荡中,顾枫兀自微笑着,李昭昭恨他恨得咬牙切齿。
气都还没喘匀,她又听到文建福的咒骂声越来越近,“哟呵,来了个小娘子,算你运气好,老子来不及x你,赶紧给老子滚下来,别吊在上面碍事!”
绳梯因两个人挂在上面,晃荡得越来越厉害,这样无论是谁也更难发力。
眼见着文建福指尖快够着她衣袍了,李昭昭稳住心神,告诫自己千万莫慌乱,她不敢往上攀,顾枫鞋边正踩着绳梯开端,居高临下,冷然看着她。
虽然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可当下保住自己安危才是正事。
她灵机一动,干脆顺势而下,抬脚猛地踩向文建福脑袋,这一脚力度可不轻,文建福未料到这女子还带着狠劲儿,一时未来得及避让,脑壳瞬间发懵,眼前一黑,大叫着掉了下去。
“咚!”
好沉闷的一声响,李昭昭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趁着他还摔得晕头转向的功夫,得赶紧先制服他,才能以图后计。
她身形轻巧,快步下了绳梯,可身上没武器也没绳索,只得解下腰带冲过去把他双手绑起来。
好在李昭昭从小在乡野间长大,擅长抓捕生擒、怎么打结怎么设置陷阱还是很在行的,三下五除二就把文建福给捆结实了。
腰带没了,官袍又大又宽,不便行动,她干脆也脱了。
文建福回过神来,从官袍上看,眼前这个女子似乎是个女官,可混不吝那样,又不大像,被一个女人给制住,他大吼起来,“哪来的臭娘们!要干什么?”
李昭昭还未出声,顾枫在高处喊道:“安侍读,还等什么,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