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宋昭变成那样是谁的主意。”谢珩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
“宋昭?”谢宸蹙眉,没事提那个贱人作甚,人都死了还不安生,还想兴风作浪?但他还是如实道:“她呀,一个不知廉耻的荡妇,还怀了个野种,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她了。”
谢珩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谢宸只当天牢进了老鼠,继续道:“她也真是够不知廉耻的,成天和一群野男人混在一起,我瞧见她都觉得恶心。”
“那个孩子呢?”谢珩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当然是被挖出来给嫣然做了药引子了,这可是那个野种最好的出路呢。”谢宸得意极了,不过想到她唯有在被挖掉那个孩子时掉了泪,他就觉得这么多年来,自己像个笑话。
大理寺审讯犯人的刑罚轮番上阵,她愣是没有求一句饶。
“所以,她变成那样,是你的主意?”谢珩继续问道,语气古井无波,好似在说一句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谢宸还没意识到不对,继续道:“自然,是我和四姐的主意,只不过她实在不中用,这大卸八块才砍下两块,她就没了气。”
“哎~”
“噗!”谢珩终于压制不住翻腾的怒意,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他朝上前的侍卫摇摇头,继续道:“剖腹取子是谁的主意,让她受尽大刑又是谁的主意,最后将她大卸八块又是谁的主意?!”
“她为了你能坐稳这个位置付出了多少心血你知道吗?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么对她!”
谢宸终于在此时意识到了不对劲,他脸上闪过一抹慌乱,一个大胆的猜测涌上心头:“你心悦宋昭?”
“她是我的侍妾!你觊觎她是罔顾人伦!”
“我还亲手捅死了你的母后!”谢珩看着他的眼神犹如看一个死人,他嘴角忽地荡起一抹笑意:“不过你放心,蛟蛟所受到的苦,我会在你们三人身上一一讨回来。”
“谢珩,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谢珩一拂袖:“你放心,在世人眼里,你已经是个死了的先帝,所以你便是叫破喉咙,都不可能有人来救你!”
谢珩说完,拂袖而去。
只是那身影满是落寞——
他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把她带走,若带走了,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好好伺候着,别让人死了,朕要让他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腐烂在这暗无天日的天牢之中,对了,谢凌薇那边,也不能怠慢了去,免得他们说我厚此薄彼,哈哈哈……”
谢珩狂笑着离开天牢。
这一日的皇宫,宫人恨不得将脖子缩进肚子里。
上位三天甚至连祖宗定下的祭祖礼制都不愿遵循的帝王,手段暴虐地将朝野上下收拾得服服贴贴,旋即消失了三日不曾上朝,再出现在人前时,已是满头华发。
这样的帝王,让他们感到害怕。
哪怕,这位帝王从未对他们做过什么,甚至嘴角总是噙着一抹笑。
大雍乱了。
因为新帝坚持要将一个已经死了三年的女娘立为皇后,而这女娘还是先帝身为太子时的侍妾,甚至在太子上位后连个位份都没捞着。
而且,这女娘还在边疆和那些男人同吃同住三年之久,谁知道她有没有和外面的野男人发生过什么?
更让他们感到窒息的是,这位刚上位的帝王,还信誓旦旦地说以后后宫不会再有其他女人,这和直接宣布大雍亡国有什么区别?
然而,一具具尸体从金銮殿上抬出,这位帝王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表示着自己的决心,而且,立后大典礼部也已开始准备着。
如果只单是如此也就罢了,偏生——
他还沉迷于求仙问道,每日踏进皇宫的道士和和尚络绎不绝,朝政也尽数交给了那个他挑出来的宗室子弟处理。
立后大典之后不久,在那个宗室子弟能独立处理朝政之后,谢珩消失了。
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外界都传他弑母,是以遭到了天谴。
相传有一蓬莱仙山,山里仙人有让时空回溯,起死回生的本领。
可这只是传说,谁也没有见过真正的仙人长什么样子,更没有发生过所谓的时空回溯。
忽有一日,一个白发苍苍的中年人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踏进了这里。
“喂,那里面很危险,不能进去。”好心的民众看到即将踏入森林的他,提醒道。
他缓缓转过头,看着眼前人忽地露出一个笑来:“听说只要找到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天梯,一步一扣首至云端,就能见到仙人,寻得起死回生之道。”
那人闻言连连摇头:“一个传说而已竟也能信以为真,你真是疯了。”说罢还是不放心地看着他眼前这位满头华发的人,劝道:
“往事不可追,往前看吧,又何苦执着于过去呢?我虽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逝去的人若是知道你这么折磨自己,她定会伤心的。”
他自顾自地说着,再抬头时,那满头华发的人已然没了踪影。
“砰!”
凌浩手中长刀被踢开,谢珩抱着宋昭在地上连滚了好几圈才磕到桌脚停了下来,他猛地扫过凌浩:“凌浩,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你怎么醒了?”宋昭蹙眉看着满头大汗的他,疑惑道。
她方才扎的那一针只是让人晕过去,并不能给他解这个毒啊。
谢珩忙起身顺势将她扶起来,道:“抱歉,方才中了药神志不清,没伤到你吧?”
宋昭摇摇头,“既然你没事了,就请吧。”
谢珩颔首,踉跄着出了宋昭的房间,凌浩有些心虚地拔出插进柱子的长刀,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宋昭后转身离开。
“殿下!”凌枫忙将一头朝前栽去的谢珩扶起,对凌浩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夫啊!小心些别让人瞧见了!”
“凌枫,你去请。”谢珩冷声开口,对扶着自己的凌枫道,转而看向凌浩时,眼里冰冷得没有一点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