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没事,一点点发烧而已,都快降下去了。”仲闫一捏了捏陆小夏的手,又将手抽回,放进口袋。
陆小夏皱着眉,眼底浮现一抹担忧“怎么又生病了啊...”
仲闫一耸了耸肩,笑着说道“没事啦,又不严重,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告诉我。”
“差不多两点到家,太晚了就没给你发消息。”陆小夏答道。
“两点?!那你还不回去睡觉。”仲闫一有些恼怒,却还是没舍得用力,轻轻拿肩膀撞了一下陆小夏。
“我在车上睡过了,一点儿也不困,而且我也不想浪费时间。”陆小夏笑着,伸手摸着肩膀“好痛哦,你打我。”
仲闫一哈了一声,朝陆小夏做了个鬼脸“是啊,那你要打回来吗?”
“好啊。”陆小夏作势伸出手。
“你来真的!”仲闫一瞪着眼睛,看着陆小夏的手落下,将自己框住。
陆小夏搭着仲闫一的肩,将身体靠了过去“我好想你。”
“我也很想你。”
...
时间就像紧握着的细沙,越想要抓住,就流失的越快。
四月四日,星期五。
仲闫一擦着手,看着面前的饭菜叹了口气。
“怎么了?”陆小夏敏锐的察觉到仲闫一的情绪,偏头看向仲闫一。
仲闫一哀怨的看着陆小夏“天气好闷,食堂也好难吃,作业太多,太困。”
“那我周末给你做饭。”陆小夏看着脸皱在一起的仲闫一笑了笑。
“啊...周末不是清明节嘛,我要回光城,去看看小叔。”仲闫一摇了摇头,眼底滑过一丝失落。
“那回来再吃吧,你什么时候走。”陆小夏问道。
“晚上吧,有人来接我和奶奶。”仲闫一拿筷子戳了戳饭。
“好,快吃点饭。”陆小夏看着仲闫一挑剔的动作,有些无奈。
“...哦。”仲闫一的眼神飘了飘,扒拉了几口米饭。
...
汽车的鸣笛声响起,仲闫一跟在仲奶奶身后上了车。
一路上仲闫一都在闭眼休息,车子里也安静的有些可怕。
“仲老太太,小仲先生,已经到家了。”司机看着后视镜说道。
“嗯。”仲闫一应了一声,下车就看见仲则山和闫绮站在门口。
“爸,妈。”仲闫一打了招呼,又绕到侧边打开车门,将仲奶奶扶了下来。
“妈。”仲则山伸手就要去扶仲奶奶,被仲奶奶侧身拒绝“嗯。”
仲则山抿了抿嘴,有些苦涩。
闫绮余光看见丈夫的表情,在心里叹了口气“妈,坐车几个小时也辛苦了,您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今晚还是早点休息吧。”
仲奶奶嗯了一声,独自朝卧房走去。
仲闫一垂着头“爸妈,那我也回房间了。”
“嗯,去吧。”闫绮拍了拍仲则山的手,朝仲闫一说道。
仲闫一走后,一动不动的仲则山才呼出一口气“你说,妈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
“则山,那不是你的错。”闫绮眉头微蹙,握住仲则山的手。
仲则山没有回答,只是又叹了口气。
舟车劳顿,仲闫一几乎是倒头就睡。
清晨的阳光泄入,仲闫一滚了两圈才睁开眼。
洗漱完后,仲闫一朝楼下走去。
“爸。”仲闫一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黑色背影。
“嗯,早餐在饭厅。”仲则山一动不动的看着电脑,荧光反射在他的脸上,有些诡谲。
心情肯定不好。仲闫一嗯了一声,朝饭厅走去。
“一一,我们该走了。”闫绮拿着包,挽着仲则山的胳膊。
“来了。”仲闫一放下筷子,抽了纸巾将嘴擦干净。
“奶奶呢?”仲闫一小跑到闫绮身边。
“奶奶一早上就出门了。”闫绮扯了扯嘴角,抽出一只手来挽着仲闫一。“一段时间不见,你也长高了啊。”
“是嘛。”仲闫一笑了笑。
路程不算远,原本燥热的天,也刮起了风。
仲爷爷的墓在半山腰,苛刻的道路无法驾驶车辆,只能徒步上山。
仲则山和仲闫一一前一后护着闫绮。
“爸爸种下的树,竟然开了那么多花。”闫绮揉了揉腿,停在原地。
“又不是第一次见了,有什么好感慨的。”仲则山扶着闫绮,有些无奈。
“说起来,这片地还是...”闫绮顿了顿,沉默着。
“走吧。”仲则山碰了碰闫绮的手,朝闫绮摇了摇头。
“好。”闫绮点点头,没再说话。
仲闫一朝远处看去。
山上比前几年更加荒凉,只是漫山遍野的花,又带上了一些新生的意味。
清扫干净周围的杂草,仲则山蹲下身,将带来的香烛点上。
等到蜡烛燃尽,火星彻底熄灭,仲闫一才随着父母下山。
简单到似乎毫无意义。
仲闫一回头看了一眼,独自屹立的灰色墓碑,神色有些迷茫。
“钦洲的墓在郊外,我们已经提前去过了,傍晚的时候,你再去看钦洲吧。”仲则山拍了拍仲闫一的肩膀。
“好。”仲闫一答道。
傍晚的夕阳洒下金色余晖,仲闫一才从车里走出,朝墓园走去。
仲钦洲的墓在郊外一处普通的公共墓园里,不起眼的位置,不起眼的摆设。
“奶奶。”仲闫一看着坐在地上的仲奶奶,有那么一瞬间的手足无措。
仲奶奶动了动眼珠子,才压下眼里的酸涩“你来了,和钦洲聊聊吧,我下去等你。”
仲奶奶起身,又擦了擦墓碑上灰白的相片。
风变大了。
仲闫一蹲下身,将被风吹乱的花摆正。
“小叔。”仲闫一沉默着,有些称得上秘密的言语想说,却不知如何张嘴。
“一一。”熟悉的声音响起,仲闫一愣了愣,回身看去。
不远处,江晏析抱着花,谢斯诣拎着袋子,朝仲闫一走来。
“江叔叔,斯诣哥。”仲闫一侧身,让出位置。
江晏析点点头,将花放下。
谢斯诣拍拍仲闫一的头“和我一起摆。”
“好。”
“还好不远,不然,挑食鬼的饭菜都要凉了。”江晏析笑着,点了点仲钦洲的墓碑。
仲闫一打开包装的手顿了顿,苦涩从口中蔓延,脸色也沉了沉。
墓园和市区要走两个小时,跨越生死的距离又是多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