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张拂林也可以狠下心来,自己处决白玛和孩子,能在族中得到一条活路,不过以张家从古至今违背族规的族人行事来看,在他们决定违背族规时,就会拼死保下妻儿。
何况白玛的身份还很特殊,是康巴洛族选出来献祭给阎王的圣女(祭品),双重危机叠加,无论是张家,还是康巴洛族,都不是好对付的家族。
在这种处境下,让孩子出生,还没有人护着,孩子连存活都是一个问题。
现在这个时代,以张家培养出来的政治意识和远见,结合张拂林的阅历,已经可以看见改朝换代的到来,即将进入乱世。
乱世当前,要让一个孩子能在乱世中活下去,还要成长起来,就需要能够让他成长的庇护,和张家的冷漠比起来,让一个孩子活下去才更为重要。
或许正因为是这样,在上一次世界轮回中,张拂林知道自己的结局后,还是将这个孩子让人带回张家。
与其让这个孩子,在外面颠沛流离地挣扎求活,还不如就留在张家,起码有最基本的生活保障,拥有活下去的可能性,还能学到傍身的本事。
一个大家族,不管在时代的浪潮下,对方有多么封建残余或者腐朽不堪,能在时间中屹立数千年而不倒,必定会有安身立命之本。
沉船还有三分钉,何况还是一个大家族,这个时候的张家,并没有彻底分崩离析,足够支撑一个孩子学会本事,并且在家族庇佑下,平安长大。
等孩子长大后,张家会如何,孩子未来会如何,就不是已经不在孩子身边的他,能够进行左右的。
张拂林身为父亲,已经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给予这个孩子最好的安排。
看向明玥,张拂林问道:“你是家中哪一支长辈,我并没有在家里看见过你。”
明玥摇头道:“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孩子,我一定会带走,这不是我在与你们进行商议,而是告知。”
若需要,她连告知都不必,现在的她,也只是在张拂林剩下的唯一选项中,多出一份选择余地。
她看见上一次世界轮回的影像中,这位张家末代族长是最多的参与者之一,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任这个孩子,在张家进行成长,脱离她的视线和失去控制。
这次不愉快的谈话过后,一直在明面上看着白玛的二十九,直接大方地出现在白玛的面前,为白玛调理身体。
明玥则不再出现在白玛的跟前,就在吉拉寺处理起身为系统主神的事务。
“主人,张家族人到了,正在雪山下面。”
负责监视清查张家的一 一零,向明玥汇报与自家主人相关的张家最新动向。
明玥向身侧的二十三道:“二十三,你和长真去山下拦住即将上山的张家族人,一直到白玛诞子养好身体为止,都不要让他们出现。”
与二十三贴身照顾明玥不同,长真则是守在明玥的房间外,和二十三属于一内一外的随侍形式。
二十三一离开明玥身边,从明玥的影子中,走出一名如同古代仕女的女子,无声无息地顶替二十三的位置,站在明玥身边,体贴地为明玥送上每一样她需要的东西。
“十九,木良他们回到天地一色了吗,你让四六,四七,四八将瑰族族地,搬到什么地方了?”
十九为明玥捧上果奶道:“回主人,四六,四七,四八将瑰族族地搬到蜀地望山之下。”
“木良,木文风,木少引,木一,木司五人,也在天地一色完成立族,回到瑰族族地继续建立瑰族。”
明玥道:“一 一零,留意木良五人的寿数,临近寿尽之时,提醒我。”
一 一零道:“是,任务列表已更新。”
吉拉寺在明玥的坐镇下,不管是张家族人,还是闻讯赶来的康巴洛族,都被二十三带着自己名下两百人的小队,连同长真,全部给拦在雪山下。
雪山下面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在山上的张拂林,他也到雪山下侦察过,看见两方家族派来寻他和白玛的族人,全都被二十三给强势镇压在山下。
张拂林心里如何震动,明玥不得而知,她只知道白玛的分娩将近,孩子即将出生。
终于在一个夜晚,白玛发动,二十九陪在白玛身边,为白玛接生,张拂林等在门外,浑身气势全开,杀气凛然,好似一尊杀人如麻的刽子手立在门口。
明玥来时,张拂林冷然的面容上,带着对明玥的排斥,与明玥的悠闲形成鲜明的对比。
经过一天一夜的阵痛,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里,一声啼哭从白玛的房间传出,二十九打开房间,抱着孩子出来。
向明玥递上手中的孩子,对明玥道:“主人,孩子出生了,母子平安,是一个男孩,重五斤八两。”
张拂林看了看二十九手上的孩子,见二十九没有将孩子给他的意思,又看向被关上的房间,略微犹豫,还是打开门进入屋里,去照看情况不明的白玛。
明玥接过二十九手上的孩子,看向进入房间的张拂林,又低头看向怀里小小的一团,身体更是软的没有骨头,像一个用肉做成的团子。
逗了逗怀里的孩子,明玥抱着孩子进入房间,房间里面生产的血气还未散去,能够闻见血腥之味。
坐在椅子上,看着怀里皱巴巴的婴儿,一戳就有一道红痕,让明玥怀疑自己是不是用了很大的力气。
张拂林看过白玛,目光不由地落到明玥怀中的婴儿身上,身为父亲,不是第一个抱孩子的人,多多少少让张拂林都有些不是滋味。
同时周身的戒备也提到最高处,明玥说过她要带这个孩子走,却没有说过孩子的父母会如何处理。
明玥逗弄怀中的婴儿一会儿,婴儿就打起哈欠,刚出生的婴儿,并没有多少精力,在明玥怀中只是睁了一会眼睛,就沉沉睡去。
看着怀中睡去的婴儿,明玥向已经转醒的白玛问道:“白玛,你给孩子取小名了吗?”
白玛被张拂林扶起,靠在他自己身上,目光柔和地看着明玥怀中的孩子,柔和的目光中是化不开的忧伤。
“取了小名,就叫小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