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在火车站就注意到他了,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子——虽然“漂亮”似乎不能用来形容一个男性。
她真的很想跟他交个朋友,他是她在这个学校第一个有接触的同学。
但是他似乎和当初在站台上见到的很不一样。
他冷淡得就像是那片永不封冻但又永远沉默的黑湖。
金妮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叫他。
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目光散去,塔纳托斯随手捏了捏tom的小肉爪子,换一个姿势继续站着。
站在台阶顶的麦格教授估摸着时间,等所有人差不多好了后轻咳一声:“现在所有人排成一列,跟我走。”
小巫师们兴奋地排好队伍,跟着麦格教授走进礼堂。
塔纳托斯待在最后。
礼堂里学院其他年级的同学都已围坐在属于他们的四张长桌旁。
令新生们觉得格外神奇的是,那些桌子上方飘荡着成千上万的蜡烛,就像是星空下的点点星光,把礼堂照得如白日般透亮。
礼堂最前面的台子上摆着一张长桌,最中间坐着一位穿着白色星星袍的老人,正乐呵呵地看着他们。
他的旁边是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有些油腻的黑发下是一双黑沉的眼睛——那是斯内普。
塔纳托斯在他的视线投射过来之前收回了目光,转将关注点落在了中间的老人身上。
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阿不思·邓布利多。
老人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朝他点点头,像个老顽童一样给了他一个和蔼的微笑。
塔纳托斯放在tom身上的手指动了动,率先偏开了目光。
注意到了吗?果然呢,他绝不会随意放过第二个里德尔,不是吗……
麦格教授把时不时惊呼的小巫师们带到桌子前,让他们面对大家排成一排。
随后在教师席前头的空位处放下一个高高的四脚凳,接着又往凳子上放了一顶尖顶的、破破烂烂的巫师帽。
那帽子脏脏的,老旧的如同饱经风霜的老人。
塔纳托斯有些意外地挑挑眉。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帽子中间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那是他的嘴。
老生们熟练地捂住耳朵,下一秒老帽子就操着古怪的腔调唱起了歌来。
“你也许属于格兰芬多……埋藏在心底的勇敢……”
“你也许属于赫奇帕奇……正直忠诚……”
“如果你头脑精明……智慧的拉文克劳……”
“也许你会进斯莱特林……但那些狡诈阴险之辈会不惜一切……去达到他们的目的……”
奇怪的帽子高高低低地唱着歌,那些赞颂的歌词唯独在斯莱特林上不一样了。
男孩看着那顶格兰芬多的帽子,忽然觉得它也在注视着他,不是通过眼睛,而是通过来自它的魔力——它知道他吗,它明白他的存在吗?
一顶格兰芬多的帽子注视一个斯莱特林的延续。
它从他身上看到了什么?
塔纳托斯低下头,掐灭自己开始无限发散的思绪。
“听好了,新生们。我现在叫到谁的名字,谁就坐到凳子上来。”麦格教授说,“带上帽子!”
“分院仪式要开始了。”
麦格教授拿出一卷羊皮纸,开始一个个读出上面的名字。
“阿芙兰·艾伊斯。”一个红色头发的女孩有些紧张地坐到凳子上。
“赫奇帕奇!”
女孩欢呼了一声,跳下四角凳就飞奔到了赫奇帕奇的长桌处,和同样开心欢呼的小獾们拥抱在一起。
“埃尔维斯·查尔斯。”
叫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麦格教授明显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邓布利多。
塔纳托斯默默把这个场景记在心里,抬头仔细看了一眼那个男孩。
“拉文克劳!”
灰色头发的男孩放下帽子,他蓝色的眼睛就像是倒下的天空。
他礼貌地向麦格教授微微躬身,笑着走向了拉文克劳的桌子。
“……”
在漫长又短暂的等待后,麦格教授总算是念到了最后几个名字。
“金妮·韦斯莱。”
金妮唰得一下站了起来,格兰芬多长桌处的一对双胞胎率先鼓起了掌。
他们一唱一和着。
“不要紧张,我们可爱的小妹妹。”
“你一定会是一只可爱的小狮子。”
“小獾或者小鹰也行。”
“只要不是一条小蛇!”
格兰芬多的座位处爆发出一阵哄笑,完全无视了来自斯莱特林桌的眼刀。
金妮也被逗笑了,于是她坐上凳子还没开始紧张就听到分院帽喊出了“格兰芬多”的声音。
女孩放下帽子开心地奔向哥哥们的怀抱。
只剩最后一个新生了。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最后一个站在分院帽前的孩子。
麦格教授复杂难明的眼神如一片轻飘飘的羽毛般抚过他的心头,没有掀起一点涟漪。
“塔纳托斯·里德尔。”
讲到那个姓氏时,女巫明显加重了一点音调。
尽管极力掩饰,他还是听出了其中难言的情绪。
——微小的厌恶,一点点恐惧,沉默的叹息,再添上说不清的同情,或许还要加上掩盖它们的淡然。
猫猫跳下他的怀抱,贴在他的脚边。
塔纳托斯在众人注视下坐上了四角凳,分院帽正被戴在他的头上。
周围陷入了一片平静,分院帽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邓布利多都倾身看了过来。
“孩子……”
忽然,他听到脑海中一个细微的声音响起。
“我看不到你的灵魂。黑色啊,只有亘长的、稠黏的黑暗……你有什么愿望吗?孩子。”
“或许吧,我不知道。”塔纳托斯在脑中回道,似乎早就知道分院帽会一无所获一样毫不意外。
“唉……”
长长的叹息在他的脑海中轻轻地荡开。
“你想去哪呢,孩子。”
“斯莱特林。”
分院帽沉默了一下,也不过问为什么就大声喊出了“斯莱特林”。
斯莱特林桌子上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塔纳托斯抬手准备拿掉分院帽,就在头发与帽子分离的那一瞬间。
那个声音再次在他脑中出现。
“你孤独吗?”
它没再叫他孩子,仿佛只是脱离霍格沃茨后的来自它自己的一次简短问候。
塔纳托斯手微微顿了一下,不过半个呼吸后又继续了之前的动作。
分院帽被交到了麦格教授的手里。
塔纳托斯脱离凳子,站直后礼貌地向她微躬身示意。
tom又回到了他的脚边。
孤独吗?塔纳托斯。你孤独吗?
分院帽的话再次从记忆中翻涌出来。
“Never ever。”
他依旧是那句话。
他从不孤独,因为爱早已经盛满他空荡的躯腔——如此丰满,如此充盈,如此,令人陶醉……
就算,它其实从不被叫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