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弦!尚弦,你等等小爷听到没有!”风澜迅看着尚弦月离开大殿便主马追了上来,谁知道这小子在大殿里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样子竟然走的这么快!
他以为自己出来还能扶他一把呢。
出了大殿尚弦月就已经掏出一件白色外袍套上,毕竟哪怕是男身她也没有裸奔的爱好,听见身后追来的脚步声时,她就知道是风澜迅,于是特意加快了步子,结果还是让他追上了。
这是已经筑基了?
不过也是,内门弟子的最低要求便是筑基,否则羲舍这后门肯开,他也不好走。
从秘境出来到现在,风澜迅几乎是在她眼皮子底下,有没有机缘她最清楚不过,可实力却依然提升如此之快。
看来与原本所说的“机缘”恐怕无甚干系,那只能是他本身有古怪了。
视线落在他腰间的弟子腰牌上,陆柳,还是六六。
风澜迅追上尚弦月刚要去抓他肩膀,又想到他后背的惨状,正犹豫着,尚弦月却自己停了下来。
少年出了大殿随意套了件白色外衫,没穿里衣,交领里露出玉雕似的锁骨,更显得脖颈修长下颌尖尖。
就瞪着双冷清清的桃花眼看他,也不说话,但意思明显:等了,有话说,有屁放。
风澜迅挠挠头,有些纠结怎么开口,一脸为难。
尚弦月:……有病。
眼看少年似是白了他一眼就要绕开他,风澜迅连忙挡在他面前双手箍住少年双臂,急急开口道:“我和羲舍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尚弦月:………………
风澜迅:………………
少年万年不变的冷脸上也因此出现了一丝的皲裂,露出类似疑惑的表情。风澜迅表情空白,在脑海里抽了自己一个能转360度的逼兜,他到底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知道。”少年淡淡应了一句,带着明显的敷衍。
不是,你知道什么了你就知道!
风澜迅手上加了力道按住了打算转身就走的少年,压着声音道:“我是说,我虽然成了羲舍门下弟子,但我没有陷害你,也没有出卖你,我只是……”
说到这风澜迅顿了一下,他和羲舍的交易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
“与我无关。”
少年打破他的犹豫,冷漠开口,说完也不看他的反应拂开他的手便抬步离开。
风澜迅看着少年单薄的背影抓耳挠腮,最后干脆自暴自弃抱剑住路边树下一坐,烦闷闭眼时想起那天交易后和羲舍那老贼说的话。
“既然如此,你还敢放任尚弦在外面疯跑,也不怕风大翻了船?”
“自然不担心,哪怕是你,也别想从他嘴里问出些什么。”
看这老小子气定神闲的样子,再结合这话,让风澜迅不知想到什么,神色难看,语气厌恶开口道:“你若真在他身上下了那恶心东西,我倒确实没办法,不过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没那么大本事,这东西可并非我所下。”羲舍看着他语气意味深长,却再没有说出该说的下一句。
睁开眼望着白衣身影消失的方向,目光幽远,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哪里是与你无关,明明是处处与你有关。
……………………
萧疾醒来已经是三堂会审七天后了,挣扎着用尺素掀翻了寝室中央还燃着的软骨香,撑着身子爬起来,落地差点没站稳,碰倒一堆空酒坛子,拎起一看,浮梦华汤!
这酒三杯就能让人不省人事,给他灌这么多,咬咬牙阴恻恻想,大师兄是真看得起他啊!
抬手将酒坛砸碎大步出了门。
一道白影将门板抽飞的时候,霍景深正在书房提笔练字,随着一阵铃声急促响动越靠越近,他随手用镇纸将手下的纸抚平压住,将最后一笔稳稳写完拉出一个漂亮的笔锋,才抬前看向带着金铃耳坠的少年。
“无虞醒了,找我何事。”
老神在在,甚至抬手递了碗茶过去,不急不缓道:“说你做事急躁不如阿月,你总不服也不改,喝口茶缓口气,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萧疾深吸一口气,将躁意压下,沉着脸将茶碗接过喝了一口,却马上喷了出去,霍景深旋身一躲,没沾一滴,就是手下的字迹微微晕开。
“霍景深!你tm拿浮梦华汤泡茶!”
萧疾看着酒液里泡着的茶叶,将茶杯往地上掷,尺素响应着他的暴怒,疯狂飞舞将周围立着的摆件砸了七七八八。
“尚弦月在三堂会审上被打成重伤废掉筋脉,发配夜岐山服苦役五十年,你就让他这么走了?”
霍景深看着黑气少年红了的眼尾,又听他这话,知道他是听了过来路上不知情的流言,起了逗弄的心思。做了个沉思的样子,开口:“谁和你说阿月是去服苦役的,只是外放修行五十年而已。”
萧疾听前半句刚松口气,后半句就让这口气梗在胸口,恶狠狠咬牙开口道:“这有区别吗?”
这还没完,只听霍景深又道:“自然,只是外放修行为何要废掉阿月的筋脉,打成重伤更是无稽之谈。”
萧疾正打算再松口气,就听这人又开口了。
“他从秘境出来就已经身受重伤,神魂不稳,根基受损。”霍景深从身后柜子里抽出一个玉盒放在桌案推向萧疾,“根基受损,恐怕今后修为都不得寸进了,他就把这东西留给你了。”
起起落落间,萧疾只觉得胸口那一口气噎得生疼。
“能把自己的尸体带回来他还挺能耐。”萧疾眯着眼睛一歪头,金铃清脆一响,有些嘲讽地勾起嘴角,却很快又掉了下来。接过那玉盒打开一看,是雾莲天水。
随手将盒子收进储物介子,没再理会霍景深转身就走。
“去哪?”
“去给那厮收尸。”
留下这句话,人已经没影了。霍景深原本轻松的神情也沉了下来。环视一片狼藉的书房,只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这小子真是拆家的一把好手。
摇摇头,抬手将一旁的茶碗端起,用碗盖撇撇浮沫,啜饮一口,僵住。又若无其事地硬咽下去,忘了这一碗也是用浮梦华汤泡的茶了。
顶级的早春香片算是浪费了。
想着又下意识喝了一口,这一口没忍住呛了出来,弯腰咳了咳。目光停在手下,脸色一沉,也离开了书房。
无人的书房里,桌案上铺开的白纸明晃晃写着两个大字——冤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