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话,尚弦月没说话,转头透过门扉,像是在看屋里床上躺着的人影。
琼乐又想了想,补充道:“而且本来是动不了的,但是师兄你出现以后,不知怎么突然就能动了,说不定就是被师兄你爆发的强大灵压给冲开了也说不定。”
听到这,尚弦月才转头看了过来。
虽然比起小喇叭说的灵压冲开束缚,她更愿意偏向另一个魂体太脆弱,直接被冲晕了。
所以这小子才能清醒这么长时间。
相对而言,小白和朔妄的魂体差距或许没有这么大,所以小白才被恢复意识的朔妄压回去了吗?
如果这样,也就是说,其实主导他们身体的是另一个魂体。
主魂体排斥压制。
那幅空白卷轴带她进来的这个世界竟然不是构筑的幻境!
不知道想到什么,尚弦月转身直接进了旁边的房间。
琼乐正要跟进去,鼻子差点撞上门扇,直接被挡在了外面。
里面的布置看着像是娘子相公演出前的化妆间。
一张妆台前,尚弦月对镜站定,将黑色斗篷扯了下来,不出意料,还是熟悉的一身白。
手摸上外袍的腰带,粗暴地一把扯下,然后是中衣、里衣……
最后镜中映出少年纤细裸露的上半身来,除了能摸到的脖颈上的割喉伤外,原本应该冷白光滑的上半身布满了密密麻麻、形态可怖的伤疤。
脸上不见惊讶,似乎是早有预料,视线一寸寸扫过这些痕迹,像是在读取某些信息。
目光划过手腕时一顿。
猜想得到了验证。
果然,这,也不是她的身体。
…………
另一边,萧疾和风澜迅正挨着蹲在地上。
这俩人面前,整整齐齐躺着浑身湿透的尚弦月、琼乐和朔妄。
这仨人皆是双目紧闭,意识全无。
“诶,怎么办。”
风澜迅拿膝盖撞了萧疾一下,又被萧疾撞回去。
“不知道!”萧疾没好气道。
刚刚他定身符刚解开,正围着这井追杀风澜迅这孙子。
突然这井里喷出一股巨大的水柱,泡胀了的人头跟下雨一样,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看了一眼地上那人苍白的脸色,心道,多威风啊。
拽着俩人从水柱里冲出来,落地那叫一个潇洒,当初跳的那叫一个果决,倒地的时候那叫一个狼狈。
偷偷戳了戳这人的脸,让你装,你再起来装啊。
风澜迅寻思,总觉得有哪不对劲,刚刚……
无视萧疾的小动作,蹲着挪了两步到尚弦月的手边。
这是,卷轴?
难不成,和这东西有关?
伸手去拽,尚弦这小子攥得死紧,根本抽不出来。
至于这么宝贝嘛!看看都不行?
萧疾看到他的动作,尺素小鞭子一样,啪地抽了一下风澜迅的手。
“我靠,萧疾你有病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你戳她脸我都当没看见了!”
风澜迅搓了搓被抽红的手背,龇牙咧嘴道。
萧疾最后用力捏了一下,将手收回来∶“我和你不一样。”
这话一出,风澜迅不乐意了。
“嘿,是是是,您是和我不一样,您多缺德啊,论缺德我是甘拜下风。”
风澜迅阴阳怪气笑道,朝着萧疾一拱手。
“疯狗子,你再不刷牙出门试试呢!”
萧疾这暴脾气一点就着,尺素在他身后屈头立起,像是准备攻击的蛇。
两人身形不动,灵气却暴烈地碰撞着。
萧疾耳边的金铃发出连续清脆的响声。
…………
“首席,你别这样……”
琼乐泪眼汪汪地抓着被子,眼眶含泪看向床边黑着脸的某人。
“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尚弦月语气危险,带着些许不耐烦。
“呜呜呜,可是我真的不想……”
“那就是想我动手了,你想好我动手可不会太温柔。”
“呜呜呜……首席师兄,我不要……”
房门砰一声被人踹开。
“你们到底在干嘛!”
朔妄在隔壁听着,越来越不对劲,好啊,没想到那人一脸正经都是装出来的!
他就知道,伪君子,恶心!
那人木着一张脸回头看向他,预想中这人面目淫邪地扒那小相公衣服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紧接着,就见这人趁着那小相公愣神看他的时候,干脆利索地将人从床上拎了起来。
“别别别,首席师兄,我睡,我睡,我自己来,不用你出手打晕我,我能行,呜呜呜……”
朔妄:…………
神经病吗?这两个人。
尚弦月把手一松,琼乐就又躺回了床上,老老实实闭上眼睛,开始乖乖睡觉,没一会儿,又把眼睛睁开一只。
“首席师兄……”
尚弦月冷着一张脸就要抬手打晕他。
“等一下,等等等,我有件事儿拜托你。”
尚弦月深吸一口气道:“说。”
“另一个‘他’醒过来的时候,师兄你帮我看着点,别让他出去卖屁股,救命了,真要……我得恶心死,呜呜呜……”
眼看他这话没说完,师兄的手又蠢蠢欲动了,马上停下假嚎,一脸安详地躺下了。
师兄没说话,就是默认了。
不一会儿,琼乐的呼吸就变得均匀规律。
尚弦月拿起一角被子,往上拽了拽。
臭小子,睡的真快。
回身看了明显有话要说的朔妄一眼,向门口瞟了一眼,两人朝着房外走去。
“大男人睡觉还需要哄?”朔妄看尚弦月回身将门关好,嘲讽道。
而且哄睡觉也就算了,这两个人那是什么死动静!
尚弦月垂眸摩挲着手腕的位置,思索片刻,想到小白向她撒娇的样子才抬眼看向朔妄,笑得玩味。
朔妄看这人笑得奇怪,背后寒毛都要立起来了。
没等他开口骂,这人慢悠悠道:“大男人怎么就不需要哄了。”
语速很慢,几乎透着一股子荡漾。
这人这个样子,朔妄觉得有些渴,喉结滚动一下。
明明没说那些甜蜜讨俏的话,就是让人觉得有些挑逗。
可是当他看进那人的一双眼睛里时,又被刺到,瞬间清醒过来。
他竟然,竟然,又透过他看别人。
还是在他面前正大光明地看!
愤怒,酸涩的愤怒。
或者说,嫉妒。
凭什么,那个朔妄凭什么!
凭什么能遇见滚烫的真诚和坦荡的感情!
想到这人刚刚没犹豫、甚至不遮掩的直说就是在借由他,思念另一个人时,这种酸涩更猛烈地漫上心口。
手指放在胸口微微蜷缩。
如果,他将她抢走呢?
虽然不知道那个朔妄去了哪里,让这人到处找,但是那个朔妄不在,他将这人捡走也是可以的吧。
心思涌动间,看眼前这人的眼神带了些势在必得。
什么眼神?
尚弦月看眼前人的表情奇怪,略一思考也大概知道这人的玻璃心又碎了。
她知道他需要有人拉他一把,也在等一个救赎,但是不会是她。
她自己都深陷其中自身难保,能力有限,拼尽全力也不一定能保住身边的人,所以如果他真的向她伸出了求救的手。
那只能对不起了。
她不是救赎,是深渊。
两人对视半晌,双方思绪翻涌,最后只是无言分开,回了各自房间。
尚弦月回了琼乐的房间,抱着温寒数着时辰,靠着的窗口外,夜色深沉,晚风一吹,云散月现。
尚弦月身子一僵,细细感受却没感受到熟悉的关节脱开的剧痛。
之前她仔细探查过这身子的情况,除了手腕上没有小白留的怎么也消不下去的牙印以外,几乎与她的身体没有任何差别。
性转丹的副作用为什么没有发作?
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了。
虽然没了之前骨骼骤缩脱开关节的剧痛,但是身上却渐渐漫上一层寒霜。
眉毛、发丝、眼睫上都凝结出冰晶来,不用看也知道她现在脸色惨白,嘴唇发乌。
尚弦月紧紧咬住牙关才没发出牙齿碰撞的丢人动静。
副作用发作时身体也会发寒,但比起现在来说,小巫见大巫。
寒意逐渐向内脏浸透,在心脏附近时停了下来。
于性命无碍,但是对努力跳动向外泵血的心脏来说,周围僵硬寒冷的血管和凝滞的血液都是极大的压力。
于是在极寒对肢体都逐渐失去知觉的尚弦月只觉得胸口好像是不断被重锤敲击。
僵硬的躯体中心就像是有一个破洞,不断沿着周围的筋络向外碎裂。
没有变成女身的样子。
尚弦月咬牙,这个世界的“她”是有什么毛病吗?
明明女身的能力更强,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男身。
甚至为了填补这三天最后的漏洞吃了别的东西,弄成这个样子,只是为了抑制副作用后女身的变化。
好亮的月光,尚弦月只觉得眼前是一片虚无的白,极端寒冷下,大脑开始欺骗意识。
好热,手已经开始无意识地疯狂撕扯身上的衣服。
隐隐约约,好像听见了萧疾身上金铃的响声。
耳边嗡鸣声中传来遥远的呼喊。
“尚弦月!……”
“尚弦月你……”
“尚弦你给我……一……”
萧疾狠狠抓住尚弦月撕扯衣服的手,另一边风澜讯按着她挣扎的腿。
“尚弦月!醒醒!”萧疾皱眉用力按住尚弦月的肩膀摇晃着。
“不是,尚弦突然有反应了,小爷我白高兴一场,我还以为她醒了呢!”风澜讯一偏头躲过一道森寒的剑光,又回头对着萧疾大骂,“你特么光管一只手啊,小爷差点英勇牺牲了!死自己人手上也太窝囊了。”
“你当按住她有那么容易!她和你这个草包能一样嘛!”萧疾刚卡住尚弦月拿剑那只手的关节,就挨了一记肘击,差点给他肋骨打断,暗骂一声,趁机卡住她两臂的肘关节后仰躺地。
风澜讯赶忙扑上去,两手将尚弦月手腕按在地上,同时膝盖压住膝关节。
这样,三个人就以从下到上,萧疾、尚弦月、风澜讯的顺序叠了罗汉。
尚弦月四肢被固定地死死的,身体动弹不得,只能痛苦地挣扎扭动腰身。
萧疾正累的大口喘着气,沉水檀香的香气与他的呼吸不断交缠,视线向下一扫,第一次发现,尚弦月的身形较他而言真的很娇小。
仰头时下巴正好可以抵在她的头顶,互相纠缠的双臂也传来清晰的触感,没多少肌肉覆盖的骨骼纤细伶仃,隔着薄薄衣衫传来的触感温凉,不似同门男弟子的火热。
可能是平常姿态气场的修饰,总会觉得这人该是个强壮矫健的男子,可是切实的身体接触传来的信息并非如此。
视线飘忽一瞬,下一秒身上的人扭动间蹭的靠下了些,直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气血上涌,脸变得通红,眼看上下都要起反应,正要调整,身上蓦然一重。
“风狗子,你特么,我#*么,你是想压死她,还是想压死老子!”
风澜讯这货竟然直接压在了他们两个人身上,死沉!
而且,压到他了!很疼啊艹
一时间什么旖旎心思还没来得及奔涌就直接寄了,他要杀了这个13!
“小爷我这不是看她身子老乱动嘛!以防万一尚弦这小子有个什么机关给咱俩捅对穿,我这叫,防患于未然,知不知道,你个目光短浅的老鼠人。”
风澜讯说着还用力又压了一下,差点给萧疾压吐了。
不过,尚弦这小子一个大男人身子骨是不是也太软了一点。
离得近了,更觉得,还特么又香又软。
女人都比不上她。
话说也没听说这小子喜欢哪个仙子,不会是喜欢男的吧。
“你滚啊!一会儿我们两个都被你压死了,你吃秤砣长大的,重死了!”
眼见着夹在中间的人挣扎的力气小了些,便腾出一只手去推风澜讯的脸。
风澜讯看了一旁还嗡鸣作响的温寒,倒是不压在两人身上了,只是锁着尚弦月的四肢没动,撑在两人上方。
看着尚弦月因为刚刚的撕扯和挣扎,歪开露出一线冷白胸膛的领子,眸色深了些,闲闲开口道:“你说,尚弦为什么和那俩躺的好好的突然开始撕自己衣服?”
顿了顿,神情有些奇怪又道:“总不能是做梦梦见什么神女了,襄王神女幽会呢吧!”
萧疾刚把气喘匀,听见这话,嗤笑一声骂道:“你脑子解手的时候排出去了吗?你看哪个幽会这么痛苦的。”
风澜讯听这话,脸凑近了几乎搁在尚弦月肩膀处,用气音低声道:“男人嘛,第一次有些痛很正常的~”
萧疾:…………
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