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弦月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也有些无语。
“你将他拖过来些。”尚弦月招招手示意朔妄将萧疾拖过来。
朔妄站着没动,盯着她看,脚底下又悄咪咪将萧疾往外踹了踹。
意思很明显,不说明白要做什么,他不会听话。
尚弦月无奈道:“我帮他把毒血吸出来……诶!回来!你去哪,听我说完……”
前半句话一出,不等话音落地,朔妄已经脚下生风将萧疾拖到门口,坚决果断的好像要去扔垃圾。
到了门口脚步是停下来了,但眼神里带着些许的威胁,好似如果尚弦月说出的答案不能让他满意,萧疾绝对会被扔出去自生自灭。
“不是我吸,是用这个。”尚弦月将从介子里刨出来的的琉璃火罐拿给他看。
朔妄紧绷的脸这才放松下来,又变成了眼睛水汪汪的小可怜。
如果忽略被拖在地上的萧疾的话。
朔妄重新打了盆水进来,将萧疾被咬的地方擦干净,由尚弦月指挥着,将火罐口在火上转着均匀烤了一圈,吸附在了被咬伤的地方,只是为了将毒血吸出做的也就没有多精细讲究。
这火罐还是上任宗主萧不凡在的时候放进去的,无他,老爷子经常落枕,没事儿就爱拔两个。
这么一说,这火罐还是他爹留下的,现在萧疾用,说不定等萧疾有了孩子还能给孩子用。
一罐传三代,人走罐还在。
新的传家宝出现了。
连着拔了三次才将毒血拔干净,萧疾胳膊上蛇毒的紫褪下去不少,但多出了个拔罐留下的黑紫的印子。
看着应该没十天半个月消不下去,尚弦月心想,反正肯定比她的腿好的慢。
“小白,来……”尚弦月悄声跟朔妄交代了几句话,朔妄听过一遍点点头了解了,站起身将东西收拾好出了门,不一会儿带了尚弦月交代的东西回来。
萧疾的四肢关节都被木棍固定,用绷带包裹缠绕,朔妄没什么耐心,简单固定一下后就像一个无情的缠绕机器,不求精细,但求密不透风,没多久一具新的木乃伊新鲜出炉。
朔妄将萧疾缠好拖进耳房里,脚尖勾起向上一带,人就被稳稳当当踢到了床上,看也不看一眼便回了外面的房间。
将萧疾安置完,天也蒙蒙亮了,折腾了一晚上的两人准备补个觉。
“小白你……”
尚弦月话没说完,朔妄一个滑铲已经裹着被子在床底下躺好了,动作一气呵成,极其丝滑。
尚弦月扒着床沿看去,就见朔妄闭眼裹着缎面的被子,衬得他的脸和珍珠一样好像能反光,呼吸均匀,一秒入睡。
呵,婴儿般的睡眠。
尚弦月无奈爬回床上,本来以为有个人在她床底下根本不可能睡的着,没成想,听着床下轻浅均匀的呼吸,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她睡熟后床下均匀的呼吸声一顿,朔妄嘴角微微上扬,身子放松了些,听着上面均匀的呼吸声也渐渐阖上了眼睛。
翌日。
“谁干的!”
萧疾的怒吼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
尚弦月睁眼就听见耳房的门被撞开,侧头就看见晨光熹微里,一具愤怒的木乃伊白的发光。
萧疾早起还没明白自己在哪,想起床就发现自己被缠成了这个鬼样子,关节没办法弯曲,导致他没办法翻身,想着打个滚起身,却不想朔妄将他放躺的位置就在床边,一滚直接摔在了地上。
于是发出了清晨的第一声怒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扶着床站起身来,踢腿将门踹开,映入眼帘的就是床上床下两个人整齐划一地侧头看向他。
说床下也不太准确,或者应该叫床底?
“你们两个,在玩什么抽象,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啊!!!”
萧疾这一声,直接将霍景深和风澜讯也引了出来。
“woc,何方妖孽速速报上名来!”风澜讯反手抽出一沓符纸喝道。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谁是妖孽!”萧疾转动唯一还算灵活的脖子对着风澜讯骂道。
“无虞?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霍景深听见萧疾的声音疑惑不解道,“而且你怎么在阿月的房间里,不是说了留小白照顾的吗?”
“我去,还真是那小疯子,不是你这大清早的怎么这个打扮啊,这是扮演尚弦音的半身不遂呢,挺有节目的兄弟!”
风澜讯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能好好嘲笑萧疾的机会,冲上去摸着下巴对着萧疾一阵的秦王绕柱,手里拿着留影石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拍了个痛快。
萧疾忍无可忍直腿一脚将风澜讯手里的踹飞,这才压下火气开口道:“昨晚我睡不着,听见几声铃声,出门就见尚弦音母女遮掩着出了宅院往后山走去,因为二人谈话提及同命蛊,我觉得好奇就偷偷跟了上去。”
风澜讯险险接住留影石,往回走 听见这么个开头觉得刺激,便围了回来示意他继续说。
“母女二人是去找尚弦白的。”
“母女深更半夜找汉子,这么刺激?!”风澜讯的鬼叫被萧疾的一个肘击结束。
“这不是重点!”萧疾瞥一眼虾米弯腰的某人咬牙切齿道,“我听到了一桩秘辛——关于尚弦家同命蛊的秘辛。”
一阵沉默。
萧疾有些惊诧,你们都不好奇的吗?!
霍景深眸光翻涌,微微颔首轻笑了下,兴致缺缺的模样;尚弦月侧躺在床上,枕着一只胳膊,神色冷淡,并不意外;朔妄被尚弦月垂下的被角挡住,看不清楚。
“呃,什么秘辛,怎么不说了。”
只有万年捧场王风澜讯直起身子发出了疑问。
“你们都知道?”风澜讯没了说的欲望反问道。
霍景深下意识看向尚弦月正对上尚弦月如同结了一层薄冰般的眸子。
“不知道啊。”
“不知道啊。”
尚弦月和霍景深同时开口,语气淡淡,毫无诚意。
你们明明就知道吧混蛋!又他一个蒙鼓人是吧!
“对啊,你什么都没说,我们能知道啥,别卖关子了,快说!”风澜讯搬了个板凳坐好已经准备听故事了。
哦,这还有一个,这不是蒙鼓人,这是个傻子。
不,傻狗。
“同命蛊分子蛊和母蛊,母蛊宿主收到致命伤害时,子蛊便会通过伤害转嫁的方式保证母蛊存活。”
萧疾笃定尚弦月和霍景深是知道的,便大致说了一下。
对上风澜讯兴奋的眼神,萧疾心想,就当喂狗了。
原来如此,朔妄终于明白为什么尚弦音能够死而复生了。
“尚弦音这次靠着子母蛊捡回一条命,但是之前的子蛊容器也废掉了。”
说到这,萧疾没往下继续说,屋子里没有蠢货都清楚这话的未尽之意。
“这不就是不停地找替死鬼吗?”风澜讯惊异于这手段的阴私残忍。
“我们被盯上了。”霍景深总结道。
“不是,等一下,你们说的我有点没跟上,我知道的是她要找替死鬼,这尚弦族地虽然清净,但人也不在少数,怎么就盯上咱们了。”风澜讯不解道。
“你看看,真的不知道的是这个熊样!”萧疾抬手指着风澜讯对着尚弦月和霍景深道。
尚弦月和霍景深摸摸鼻子,不置可否。
“小疯子你人身攻击就算了,光逮着我一个人咬是吧!”
针对!这是赤裸裸的针对!
“哼!因为子蛊容器就得是你这样的天纵奇才才能胜任,普通人可没这样的福气。”萧疾冷哼一声说道。
“被选中当替死鬼是什么福气,这福气你要给你!”风澜讯骂道。
果然别指望这小子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呸!
“子蛊现在在尚弦音手里,眼睛瞪大了小心些,小心一觉醒来就被当成一次性的用了。”
说完,萧疾就近踹了一脚专业看戏的风澜讯,对上风澜讯疑惑的眼神没好气道:“给我解开,热死了。”
“不帮,你小子上次背刺我的事还没和你算账呢!”风澜讯说不帮就不帮,双手抱臂将头转向一边很有骨气。
“你确定?”
“确定以及肯定,小爷我可是有骨气的人,背刺针对还想让我帮你。”
“上次那个纸鹤尚弦月听过了,但好像大师兄还没听过。”萧疾压着声音故作思考道,“这种世纪难题,还是该问问当事人才行。”
“等等!我帮。”风澜讯一把抓住他,虽然上次他看见尚弦月将纸鹤毁掉了,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想到上次纹身告状被霍景深整的经历,风澜讯只觉得后腰发凉
“我不爱强迫有骨气的人,还是算了。”萧疾转身朝霍景深走去。
“对外人要有骨气,咱们哥俩认识这么久了,什么骨气不骨气的,嘿嘿。”风澜讯连忙将萧疾拽回来,按坐在凳子上,“坐坐坐,不就是解绷带嘛!小事,交给我。”
正想着这满身的绷带要不要拿剑切开,反正切到哪算哪,萧疾一坐下突然发现他头顶竟然有个蝴蝶结的活结。
这下简单了。
“那你这是受伤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霍景深见风澜讯将萧疾扶到凳子上坐下,问道。
“我倒也想知道,我就被毒蛇在胳膊上咬了一口,回来第二天就成了这个样子,你该问那两个!”萧疾一指床那边。
下一秒,风澜讯无声坏笑,扯开萧疾头上绑的蝴蝶结猛地一拽。
萧疾没防备,被大力扯到半空横着转了好几圈,又掉在地上滚出去老远最后撞到门槛停下,晕头转向半晌没爬起来。
霍景深听了萧疾的话有些奇怪。
两人?不是只有阿月一个人吗?
“小白呢?怎么就你一人。”霍景深望向尚弦月问道。
尚弦月无奈,屈指在床沿上敲了两声。
于是在霍景深震惊的光中,朔妄从床下艰难爬出,拍了拍衣衫,才抬起头看向霍景深,满脸无辜。
“你——”霍景深开口想质问些什么,却只觉得词穷,不知道要怎么组织语言。
毕竟为了照顾人方便,所以睡在床底,这样的语言组合对于霍景深这样的人来说还是有些许匪夷所思的小众。
霍景深几次想开口“你”了半天没说出来,朔妄表面无辜,实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站在原地,形成了诡异的僵持局面。
最后还是尚弦月开口打破了僵局。
“师兄,小白还小,没安全感。”
“所以就在你床底睡觉?!”霍景深不禁怀疑自己昨天让朔妄照顾尚弦月的决定是否正确。
尚弦月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师兄你说过只要不伤害他人的个人癖好是可以存在的。”
而后又小声道:“你自己不也爱穿粉色……唔?”
谁都没看见霍景深是什么时候到了尚弦月的床边捂住她的嘴的。
少见的,霍景深脸和脖子都泛着云霞一样的红,耳朵尖都充血了,面上表情恼怒,一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食指放在唇前示意她噤声。
尚弦月点点头,但看着霍景深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又觉得有趣,于是在霍景深松手后再次开口道:“师兄为何惊慌,你不是说过不用在意他人眼光,不就是,唔——”
“我不管便是!”
霍景深急忙将她嘴再次堵上,同时开出交换条件。
尚弦月点点头,霍景深却还没放手,无奈尚弦月只能抓着他手腕将手拿开。
“风澜讯!!!”
萧疾爬起来,视野还是晕晕乎乎天旋地转,但手已经伸向了腰间的尺素,怒吼一声冲向风澜讯。
“你能不能别一打架就解腰带,知道的是你要干掉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干我呢!”风澜讯见萧疾步子不稳朝他逼近。
“我杀了你!!”
这一步三晃的,他现在和这小子打也不知道算不算欺负残障人士。
风澜讯正往门外跑想着将这祸害引出屋子的时候,门外传来动静。
迎面,一身红衣的尚弦音走了进来,正和风澜讯打了个照面,想起二叔的嘱托和容器的死状,就算再讨厌这穷鬼,也还是调整好面部表情扬起个笑脸,抬手正要打招呼就见风澜讯突然止步原地蹲下。
一大团鲜红的绸缎像是爆裂汹涌的火焰爆射而出,尚弦音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就被尺素的力道顶飞出去,撞在院墙上。
“我去!”风澜讯叹道。
“什么东西?”萧疾还没看见,什么东西就飞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