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弦音想的很简单,将姿态放低一点,混进来然后趁他们没防备,将子蛊随便放在谁身上就行。
她不是不能放低姿态,但是一见到尚弦月她就放不低,让她在尚弦月面前低头,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作为除了尚弦月这个嫡子以外,父亲唯一的孩子,虽然是庶女,但从小也是被捧着长大的,有她娘亲在她从小到大也是要什么有什么。
除了父亲的关注。
父亲对娘亲很冷淡,父亲不爱娘亲,也不爱她。
父亲不爱任何人。
所以她从没奢望过父亲的爱,只要能对她有一些关注就行,为此她一直很努力,她的天赋不错,单火灵根,十五岁筑基,在外面也称得上一句少年天才。
可是父亲眼里从来没有她。
她八岁时测出单火灵根时,父亲的视线第一次落在她身上,说了她记忆中的第一句话:
“差太多了。”
什么差太多了,她是单灵根啊!
没给她问的机会,不顾娘亲的挽留,父亲便拂袖离去。
后来她才从娘亲那里知道,她到底是和谁比差太多了
——尚弦月。
那个早早离家,她没什么记忆的嫡兄。
同样是单灵根,尚弦月出生时即是天阶,而她,是黄阶。
确实差得远,原来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她就差的这样远了。
天阶单灵根,天生就是有飞升潜质的天才。
而她虽是单灵根,黄阶的限制却注定她于修仙一途有缘无份。
但尚弦月天赋再好又如何,父亲不重视也无用,她只要努力总会有机会得到父亲的认可的。
终于,父亲开始用她,帮他处理一些事,她终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关注,但她并不开心。
因为有了珠玉在前,她永远是要被对比的那个,她是欠缺的,是差劲的,是懒惰的,是不努力的。
她是不如的,她不如尚弦月。
有时她也会想,若是尚弦月这样完美,这样合他心意,却为何要放她在外面自生自灭,不管不顾。
但仅仅一瞬,她就惊异于自己的想法。
若是,尚弦月真的和父亲关系和缓,还哪里能有她尚弦音的一席之地。
她疯了吗?
后来,天元宗首席尚弦月从秘境九死一生逃出,根基受损、修为再不得寸进的消息传来。
她终于有了机会,打破名为尚弦月的神话的机会。
可是一直对尚弦月不闻不问的父亲却突然让她去将尚弦月带回来。
“你,你这个不被父亲重视的、不通人情的、死了亲娘的、前途尽毁的没用嫡子,你,你——”
尚弦音哭的一抽一抽的,鼻涕眼泪全擦在尚弦月的衣袖上,尚弦月冷着脸想将自己的袖子抽出来却被尚弦音死死拽住。
霍景深和朔妄的脸都青了,骂得这么难听找死!
“你别想让我向你低头,绝不!呜呜呜……”
尚弦月:……
霍景深:……
朔妄:……
“被骂的不是尚弦吗?她哭的跟死了全家一样,怎么好像是我们欺负了她?”风澜讯手指依次指向尚弦月、尚弦音最后指着自己的鼻子,脸上满是疑惑不解。
尚弦月也是这么想的。
一直感慨尚弦家近亲结婚却没生出畸形儿,也没有遗传病,现在看来哪里是没有,只不过遗传的是精神病,畸形的是他们的脑回路。
“你松开。”
尚弦月甩了甩袖子,皱眉道。
“我不,我就不,呜呜呜……”
尚弦音哭到最后没有眼泪就扯着嗓子干嚎,拽着尚弦月的衣袖死活不撒手。
嗤——
衣帛撕裂的声音响起,尚弦音哭声戛然而止,银白的长剑寒气逼人就停在她身边,手里还抓着被斩断的一角衣袖。
尚弦月闭眼吐出一口浊气,将温寒入鞘。
该将她丢出去了吧,她怎么能在尚弦月面前哭成这个样子。
她可真丢人啊,父亲说的对,她比不了尚弦月,哪怕是在心性上她就远远比不上。
“将她架到椅子上去,让她冷静冷静。”
尚弦月拿过朔妄手上端着的水,塞到尚弦音手里。
尚弦音呆呆接过水杯,被风澜讯和萧疾抓着肩膀按在了椅子上。
不赶她吗?
“喝水,安静待一会儿。”
尚弦月说完将霍景深手里的药碗夺过,仰头一口灌了下去,棕色的药汁溢出唇角划过脖颈,眼看就要没入衣领却被霍景深眼疾手快用帕子按住,擦干净了。
见尚弦月喝完,朔妄顺手递来一颗兔子形状的糖来,尚弦月眉头皱着也没认真看,下意识就接过来填到嘴里。
甜丝丝的味道化开,尚弦月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看向霍景深无奈道:“师兄,这丹药明明能喝了药引吞服,你为何非将它化在药引里。”
真的他奶奶的宇宙无敌苦!
“他什么心思,你真看不出来?”萧疾冷笑一声道。
霍景深看向他,二人眼中皆是情绪暗涌。
啧!
“师兄。”尚弦月对着霍景深招招手,霍景深顺意附耳过去就听尚弦月用气音低声道,“师兄我长大了,你若喜欢孩子,可以收个徒弟或者找个道侣了。”
自小,尚弦月就知道,这个在外成熟稳重、天资卓绝的前任首席弟子,她的大师兄有一颗柔软细腻,想要当男妈妈的心。
刚拜入羲舍门下时,她作为霍景深唯一的师弟,享受的绝对是帝王般的待遇。
霍景深为了给还没辟谷的小尚弦月做饭,练出一手好厨艺,帮小尚弦月束发,缝补衣服,会为了辅导她的功课重新温习学过的书本。
也会在空闲时一起出游,夏秋枕荷听雨,冬春煮雪烹茶。
霍景深将她照顾地无微不至,好到尚弦月总以为霍景深想当她爹。
“你以为,我是因为喜欢孩子所以才待你好的?”霍景深倒是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问道。
尚弦月无辜看向他。
不是吗?她都觉得若不是她当时已经不是奶娃娃,霍景深都想给她换尿布。
“噗!”
萧疾笑出了声。
霍景深脸色黑沉,面色紧绷道:“自然不是,我不喜欢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