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茂密的矮林边缘,响起“突突突”的摩托车声。
李晋阳载着虎子,二人中间夹着鼓鼓囊囊的包裹。
虎子手里还拎着一个大箱子,里面时不时传出“嗷嗷”的叫声。
二人朝着高原牧场的方向行进。
“虎子,下次可别这样任性了。”
眼神阴鸷的男人坐在摩托车后座上,风扬起了他额前的长发。
可怕的红色疤痕深深刻进左眼皮上,眼珠凹陷。
左眼是瞎的。
“听到没?”李晋阳又问了一遍。
虎子这才开了口:“哥,羊得救。”
“救你妈,你特妈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那只羊干什么用的你不知道?”
“一个诱饵,救了以后还是会被宰了吃肉!你得得瑟瑟救个锤子!!”
虎子沉默不语,箱子里的东西在挣扎,伴着哀鸣声。
“让它给我闭嘴!”
虎子轻轻地拍打着箱子,嘴里发出“嘘嘘”的安抚声。
箱子里面立刻安静了下来。
“今天运气不好,碰上两个愣头青,光知道谢谢谢谢,也不表示表示,钱也没讹着,草。”
“哥,咱要不还是正儿八经去县里找个活儿干吧。”
“干活?干他妈什么活才能补上老子的亏空?我那一园子的老弱病残还等着我救呢!!你的高利贷怎么还?靠打工还吗?那你得活成个王八!”
一听到高利贷三个字,虎子又不说话了。
李晋阳冲着草皮狠狠碎了一口:“要不是这畜生他妈乱跑,差点暴露,咱们早干完一票大的回去了!”
虎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李晋阳骂骂咧咧了一路,终于发泄完情绪。
二人找了一处阴凉坐下来休息。
李晋阳从兜里拿出一瓶水和两个锅盔,从身上摸摸索索半天,才搜出来一小袋牛肉干。
他盯着牛肉干看了半天,递给了身旁的虎子。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软了不少:
“虎子,不是走投无路,谁干这种事?但咱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我知道你心眼好,你这只眼睛也是为了救哥才瞎的,哥心里都记着呢。”
虎子没有接牛肉干,而是从李晋阳手里拿了一个锅盔,狠狠咬了一口。
“吃点肉吧,瘦了吧唧怎么搞钱?”
李晋阳说着就要硬塞,但虎子力气大,硬是挡了回去。
李晋阳看虎子态度坚决,嘴里嘟囔道:
“为了给婶子治病去借高利贷也就算了,跑到庙里许愿说只要婶子能多活几年,宁可下半辈子都吃素,你个傻子你图什么?!就算还愿现在该还完了吧!”
“哥!我妈的病你是知道的,能活这么多年那是奇迹!”
虎子有点急了,又补了一句:“吃点素怎么了,我还能有啥可图的?”
见虎子确实恼了,李晋阳摆了摆手道:
“行,我不说了行了吧。”
虎子吃了几口锅盔,似乎又想到什么,起身拿走了李晋阳手中的牛肉干。
“哎!这就对了嘛,吃饱了才有力气搞钱!”
虎子越过李晋阳,径直走到箱子前,缓缓打开——
一颗脑袋小心翼翼地从箱子里探出头来,同时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是一只瘦成了皮包骨的鬣狗。
虎子将牛肉干扔进箱子里,将鬣狗的嘴罩取了下来,说道:
“吃吧,只有这个了。”
鬣狗两眼放光,低下头一口咬住了牛肉干,疯狂咀嚼了起来。
脖子上的铁链“咣当”作响,铁链旁边的皮肤上爬着一道长长的疤痕,还泛着红。
李晋阳一看虎子将牛肉干给了鬣狗,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不是有病?特么有肉给这个畜生吃?!”
“它伤刚好,需要补补。”
这只鬣狗自从上次被齐光打伤,吊着半口气逃回去就被李晋阳锁了起来。
在虎子的精心照料下,捡回了一条命。
无法出去捕食,又没多少肉可吃,现在瘦的只剩皮包骨。
“说了把耳标摘下来,怎么还戴着?!!你嫌命长是不是?!”
李晋阳一顿咆哮,伸手就将鬣狗的耳标扯了下来!
“嗷嗷!嗷嗷嗷!”
鬣狗一顿嚎叫,表达它对李晋阳的不满。
“闭嘴!当初如果不是老子把你从黑鬼手底下买回来,你这畜生还特么还在街头卖艺呢!”
虎子又将鬣狗的嘴套戴上了,低声道:
“哥,小点声。”
李晋阳似乎恢复了些理智,过去“啪“地一下拍紧了箱盖,说道:
“赶紧走吧,好不容易发现那只金雕的影子,别再让它跑了。”
*****
齐光他们回到毡房时太阳早已落山。
科尔木汗已经带着战雪和牲畜们回去了。
但他将宇智光波波留给了齐光他们。
陆程一路上还是很不放心,齐光这才跟科尔木汗说要将宇智光波波带回去,再观察一晚上。
其实齐光也想着保险起见,给波波喂点药水,上次巴图尔能尽恢复也是因为药水起了作用。
回到毡房,二人洗漱了一下,齐光给波波喂了些水(当然加了恢复药水)。
波波看起来状态还算好,陆程肉眼可见的放心了下来。
只是一直盯着波波的铭牌不放。
直播间的网友们当然捕捉到了这一幕,纷纷吵着要看其它羊羊的铭牌。
“明天在小程序上给你们拍个特写哈,别急。”
见陆程拿着铭牌仔细端详。
“你要实在过不去心里这道坎儿,不如笔给你,你自己写?”
陆程回道:
“就这样吧,看顺眼了也挺好。”
说罢拍了拍波波,波波很乖地走到了巴巴那边。
巴巴和巴图尔似乎已经习惯齐光动不动就带回来一只动物,往边上挪了挪,给波波空出了一些位置。
几只动物伙伴们,和谐的可怕。
齐光倒了杯水,递给了陆程。
陆程接过,说道:
“今天没有奶茶吗?”
齐光转身去煮奶茶,回道:
“奶茶有,你先喝药。”
齐光知道陆程目前处于药不离身的阶段,但从二人面基后,齐光似乎没有看到陆程喝过药。
陆程眉尖微微一挑,随后笑道:
“还真像管家。”
转身去包里找出药,就着水喝了下去。
齐光拿走陆程手中空杯子,说道:
“药不能停啊,少爷。”
陆程一把将吠厌拽过来,摸着它微微泛蓝的毛发,虽然垂着着头,但笑意更甚。
齐光拿出之前带来的泡面,又切了些风干肉。
利索地洗了些蔬菜,然后起锅烧水,说道:
“今晚只有泡面啊,别跟厨子挑嘴。”
陆程跟吠厌玩够了,拿起没看完的书,回道:
“那我就勉为其难,洗个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