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恒站在院子里,负手而立,听吴管家把这一天李双晚的行踪说了。
“丁西他们三人被带去京兆府后,王妃与两个婢女去了一家名叫春记堂的酒楼吃了午饭。出来后又去逛了首饰铺子和成衣铺子,还去了一家茶楼喝了下午茶,听了一个时辰的戏,除了与店家说上几句话外,未曾与外人说半句话。下午酉时一刻回的府。”
凌恒皱了皱眉:“这么晚回府?”
“是。丁西兄弟二人虽然没在她身边,但这件事稍一打听便打听到了,许多人都看见王妃三人了。”
“丁西、丁东被带去京兆府一事,本王瞧着怎么这么巧呢?你查清楚了吗?”
吴管家道:“回王爷,这件事应该只是巧合,那徐福这几年在墨斋当掌柜贪了不下两万两银子,搜出真账册后就要跑,二兄弟气不过打了他一顿,人正好扑在京兆府衙役们面前。”
“王爷,这事儿他没法设计啊。谁也不知道徐福会跑,他那副肥胖身子还跑那么快,跟条泥鳅似的。”
“而且京兆府的衙役们每天巡街也是不定地儿的,老奴觉得应该就是巧合。”
“再者王妃十数年都在西北,镇国将军府二房表面上对王妃亲厚有加,实则什么都不是,不可能帮她。”
凌恒挥了挥手:“知道了。”
“那明天,还要派人跟着吗?”
“先不必了,跟太紧,她会起疑心。”
从战场上下来的女人,要对付起来没那么容易。
“是。”
第二天一早,李双晚才用罢早膳,车夫周闻来了。
亦竹将一包东西递给他,又小声对他说了一番话。
周闻忙应下,从后门出了院子。
此时,陈平也被萝曼带了来了。
李双晚放下手中的账册,对陈平道:“陈平,帮我带一句话给京兆府尹。”
“是,王妃请吩咐。”
“就说,这天底下做生意的多得去了,若是人人都会耍真假两套账册的把戏,那国库的税银如何收得上来?”
“是,小的这就去。”
她低头继续看账册,萝曼低下头,欲言又止,郁闷得开始对手指头。
王妃昨天的允诺怕是指望不上了,瞧这满满一箱子的账目王妃昨天还没来得及看呢,她豁出命挣来的糕点啊。
没了。
李双晚嗔她一眼,站起身,把账册放边上一放:“亦竹,萝曼,走,去春福记买点心去。”
萝曼顿时两眼放光:“真的?”
李双晚轻笑,戳了戳她的额头:“小吃货,我还能骗你不成?”
萝曼嘻嘻笑:“谢谢王妃。”
亦竹朝她白了一眼:“王妃,莫惯坏了萝曼。您才刚接手王府庶务,得要尽快熟悉了才是,哪有时间亲自去给她买点心,还是婢子去吧。”
李双晚抬脚往外走:“那不成,我答应了萝曼的。”
萝曼像只骄傲的孔雀,朝亦竹扬了扬眉。
亦竹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春福记生意极好,一大早便有许多人排队。
萝曼在排队,李双晚和亦竹坐在马车里,车窗一角掀开着,眼角余光突地瞥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店铺前走过。
李双晚立即下车追了出去,可惜只看到那人雪青色长袍消失在拐角处。
她忙追过去,哪还有什么人影。
亦竹立即追了过来:“王……夫人,您怎么了?”
“你刚才有没有看到殿下?”
亦竹扫头:“殿下不是还在礼部忙吗?夫人,您许是看错了,咱回吧。”
李双晚半信半疑地带着二人拿上点心慢慢往马车边走去。
她没有看错,刚才那个背影与凌恒一模一样,与梦里那个以两世半世,换她重生的落莫背影一模一样。
可惜没有看到脸。
只是,她记得凌恒好像没有一件雪青色的衣服,他穿得最多的是月白色,鸦青色,或是玄色的亲王服。
梦里的那个男人,也是一身雪青色锦服。
难不成,淳宁生母住这片区域,凌恒是来看她的?
所以,他的雪青色衣服是放在这边的?
也对,两副嘴脸么。
李双晚甩了甩头,将这些东西从脑中甩出去。
李双晚买了许多点心,各个品种都买了些,两个丫头每个人满满几大盒,又给周围留了几盒。
回府后,萝曼开心地捧着几大盒吃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王妃,以后您若还要去乱葬岗捡人或者捡尸首,我打头阵。”
亦竹无语地白了她几眼,戳着她的额头骂她缺心眼儿。
李双晚放下手中的账册,对萝曼道:“吃好后,办件事。”
萝曼把点心盒子往边上一放,双手往衣襟上一抹:“王妃,您吩咐。”
亦竹看了眼萝曼胸口那两大坨油迹,默默地后退了两步,这货她不认识。
“拿上银子,给苏二姑娘买几身衣服。从里到外多买几身,还有珠钗,鞋袜也多买点,不用太贵重,舒适些便好。”
太贵重了,她怕苏洛有心理负担,那样一个姑娘,必是不愿欠人情的。
萝曼忙道:“是,婢子省得了。昨儿个婢子抱过苏二姑娘,大致知道她穿什么尺寸。”
亦竹问:“王妃是想过两天再去庄子上看苏二姑娘?”
“是。”说着写了一张纸,递到亦竹手上,“这些药用得到,你去买来,到时一并拿去庄子上。”
贺老夫人十万两的银票这么放在她这里终也不是个事,过两天去庄子上的时候,她得将银票带过去,放在那里她才安心。
亦竹不明白为何王妃对素不相识的苏二姑娘这般好,但想想昨天她看到的,那么小小的人儿,被打成这样,心里也是不落忍,到嘴边的话便咽了下去。
“是,婢子这就去。王妃,要不要婢子去和吴管家说一声,请他再拨几个信得过的人到您身边伺候?您能用的人太少了。”
“不必。我能信得过的,也只有你们几人,我身边不需要恒王府的人。”
亦竹想问为什么,王妃在没嫁给恒王殿下之前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着殿下吗,这怎么才成婚,就……
可她到底没问出口。
李双晚知道亦竹心思通透,心里定是存了疑,但她不想多说,有些事情知道了,未必是好事。
明天去会会周采瑶后,她决定,后天去庄子上。
刚放下手中最后一本账簿,拿着买好的东西回府的亦竹便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