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人当即冷冷道:“意外罢了,左右钟姑娘嫁到何府是我儿的正妻。她生的孩子也是何府的嫡公子,嫡姑娘。我儿已二十有一,谁家公子哥到了这个年纪,后院没个贴心人的。”
李双晚冷笑,握住钟嘉微的手,将人护在身后:“原来十六岁就养外室,还生下一儿一女在何夫人的眼中竟成了意外,还是再正常不过的意外,哼。”
何夫人面色一僵:“呦,原来是恒王妃啊,我当是谁那么爱管闲事呢。只是,虽说您是王妃,但这毕竟是我们何钟两府的私事,恒王妃插足怕是不好吧,不知道的还以为钟家攀上了您这枝高枝,要给我这个未来婆母一个下马威呢呢。”
钟嘉微眼圈通红,死死地盯着何幼琨。
李双晚冷笑:“怎么,何夫人是媳妇还没过门,就急着规矩了?夫婚夫养外室,还有了庶子庶女的事,也不能过问一二了?”
“夫君。”那外室惠娘怯生生地叫了一声,紧紧抓着何幼琨的手臂。
声音不大,却如石头入了湖,油锅里滴入了水,顿时炸响一片。
“外室叫上夫君了,啧啧,头一回听说。不过既然叫上夫君了,那看来已经住进了何府后院,成了名正言顺的妾室啊。”
“还是个花楼的花娘,打脸啊,钟员外如此德高望重之人,怎么就选了这么个孙女婿?”
“若换成是我女儿,就是拼了我这条老命,这婚也得退!”
钟嘉微的手被李双晚紧紧抓着,少女憧憬的不过是寻一位心意相通的郎君,生上一两孩儿,举案齐眉,共赴余生。
可眼前此景,让这几天做的梦支离破碎,所有的声音从耳边褪去,画面从眼前消失,脑中不知在想什么,混混然,一片白雾。
钟晨阳从李双晚手中接过妹妹,甩下一句话:“你们何府的门楣,我们钟家高攀不上,就此退亲!贵公子的庚帖明日一早我便让人送来。”
“你说退亲就退亲啊,呵,要退亲也不是你一个小辈说了算的。叫你祖父来我同我家大人说。”何夫人尖声道。
自家儿子今天这事已经够丢人的了,若是被当众退亲,以后儿子的脸面,何府的脸面往哪儿搁。
养外室怎么了,世家公子哥哪个不是十四五岁就安排了通房丫鬟,幼琨不过是从外面找了一个而已。
何幼琨脸色难看:“母亲,你少说两句吧。”又对钟晨阳道,“我明天派人将钟姑娘的庚帖送回钟府。”
发生这样的事,钟晨阳只好对李双晚告罪:“实在抱歉,王妃,我需得带舍妹回府。”
李双晚点头:“自是如此。”
又吩咐身后跟着的护卫护送他们兄妹回府。
前世,何幼琨当然没有过来,是她安排舒文博将人不动声色的引来的。
刚才他那番话已经亲口承认,再加上那个叫惠娘的外室,一心想要入何府,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故意叫何幼琨夫君,无疑是在为她自己顺理成章地进何府做铺垫。
见人群散去,李双晚对身边的两个婢女道:“我们也回吧。”
钟晨阳带着妹妹回到钟府,钟夫人一见女儿红肿的眼,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不是约了恒王妃一起去放花灯了吗?”
钟晨阳脸色铁青,话难以启齿:“母亲,我去找祖父。”
“出什么事了?”一个粗厚的声音在花厅外响起。
“祖父。”几位小辈行礼。
钟员外年纪大了后,就从高位上退了下来,如今只在工部做个闲散的员外郎。
别人看似钟家没落了,实则底子深厚。
钟员外的徒子徒孙如今不是在工部身居要职,就是在各地居高位。
且其独子虽这几年外放在外,但谁都知道,皇帝那是有意对他历练,待再过一两年,回到盛京必是重用。
他一头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用一根桃木簪别着,脸上虽有风霜,但眼神炯炯。
钟员外进来后,看了眼靠在钟夫人怀里哭得双眼通红的宝贝孙女儿,她的孙女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是盛京城里有名的才女。
钟员外一双虎目看向钟晨阳:“说吧,出了何事,你妹妹怎么了?”
“祖父,妹妹与何府的亲事,退了吧。”
钟员外冷呵一声:“胡闹!这亲事是想结就结,想退就退的吗?何家公子人品端正,模样也好,还是吏部侍郎府的嫡长子,配你妹妹绰绰有余,难不成你还想把你妹妹配个皇子王爷不成!”
“祖父,那何幼琨就不是个东西,他养了外室,还有了一双儿女。儿子五岁,女儿都已经三岁了!那何幼琨今年不过才二十有一,说明他十六岁就已经在外面养外室了。这样的人,妹妹怎么能嫁过去!”
“什么!这不可能啊,定下亲事之前,我派人查过,晨阳,你莫不是看错了?”
钟嘉微泪又滚落下来:“祖父,是何公子亲口承认的。”
“哼,何止亲口说,那外室一口一个夫君的,叫得可顺口了。”钟晨阳气鼓鼓道,“而且今天上元灯节,那男孩落入水中,何夫人也是亲口承认,那么多人都看到了。”
钟员外脸色一沉:“来人,出去打听一下。”
躲在外面听墙角落的管家忙不迭出去了。
不一会儿人就回来了,没办法,街上议论此事的人太多了,他才刚一出府门,迎头就听到好几个人说此事。
“如何?”钟员外脸色沉沉地问。
管家下意识看了钟晨阳一眼,又愉愉瞄了眼被钟夫人护在怀里哭成个泪人的钟嘉微,小心翼翼道:“老爷,公子和姑娘说的……是真的。现下这事,街上都传开了。”
“这个混账东西!”钟员外用力一拍桌面,桌上的茶杯晃了几晃,发出清脆的响声。
管家的脸色着实复杂:“不止如此,那个,那个外室还是妓子,五年前被赵公子相中替她赎了身,养在外面。如公子所说,生的儿子已经五岁,女儿也有三岁了。”
钟员外气得胡子乱飞:“退亲,必须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