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江林忙站起身,诚惶诚恐请罪:“太后言重了,是微臣办事不力,让九殿下受了这么多年的苦,还被人下了暗卫之毒。微臣,微臣万死难辞其罪。”
说罢竟是跪了下去,深深拜倒。
顾星言要去扶,顾星成拉了一把,朝他微微摇头。
舒太后轻叹一声,走过去,亲自将人扶起来:“你还在怪我当年对你那番狠心的斥责。”
“不,微臣没有。确实是微臣之错,若当年微臣……”
“当年北晋内忧外患,大梁在北晋的暗桩出了叛徒,一夕之间数个暗桩出事,若非你应付得当,小九早就没命了。如今虽然他遭受了诸多磨难,但到底在我有生之年见到了小九儿,让我们母子三人在这四九城团聚。”
“欧叔,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母后又岂会怪你。”
“九殿下……”
顾星成压了压手:“母后,先生,你们都坐下吧。”
顾星言站起身,亲自扶欧江林坐下道:“欧叔,是你心理负担太重了,总把我的事归咎到自己头上,其实和你没有关系。你找到我,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当年,负责保护我们的暗卫也染上了瘟疫,村子被封了,有消息也递不进去。我和梁天佑、舒文博几人在瘟疫彻底爆发前夕就被人带走了。”
顾星成一怔:“按理说,大灾之后才会有大瘟。可当年北晋的那场洪灾并不大,持续的时间也不长,那个村庄怎么就突发瘟疫了呢?”
顾星言点头:“是有人特意为之。”
“你是说有人特意制造了这场瘟疫?”欧江林愕然道,他从未听九殿下说过此事。
顾星言也是前世恢复记忆后,命人去北晋查的,虽然时隔十年,费了一番周折,但最终还是查清了。
“与我们一道被卖进林山的孩童有三十八人,皆是出自那个村庄,我怀疑人贩子是看上了我们这些孩童,所以才借着洪灾引来瘟疫。他们手上有治疗瘟疫的方子,大人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孩童带走后治疗训练成暗卫。”
每当想起此事顾星成就气得不行,此刻亦怒得一掌拍在桌上:“北晋凌氏真是丧心病狂!这件事那位景章帝可知道?”
欧江林摇头:“微臣在北晋二十一年,确实知道他们北晋皇室有专门训练暗卫的基地。也是从小训练,约莫从五六岁的男童开始。但那些孩童都不是从人贩子手上买的,一般都是穷苦人家自愿送去的,十两银子一个孩子,之后与家里断绝一切关系,包括他们的姓氏、姓名也全部换成代号。”
说到这欧江林心里闪过一丝沉痛,看了眼顾星言,继续道:“皇室训练的方法也不算太残忍,起码不是人与人之间你死我活的搏杀,更不会用一些猛兽来训练。”
再次听到这些,舒太后依旧难掩心疼,轻轻握了握顾星言的手,顾星言朝她浅浅一笑,示意她宽心,一切都过去了。
欧江林也知道自己这话勾起太后的心痛了,心有愧疚,但有些话也不得不说,只得挑简单的。
“皇家暗卫一般每半年会举行一次比试,最强的几人会被送到各位皇子亲王府上,淘汰下来的那些人,若是到十八岁那年还不能被选中,就会送去军中。这些人武功高强,基本都成了各大军营里的先锋。”
顾星言微微点头,接过欧江林的话:“林山只是凌恒秘密训练暗卫的地方,景章帝并不知晓,所以引入瘟疫,应该是凌恒手底下替他管着所有产业的许建州。”
“此人该千刀万剐!”顾星成怒道。
顾星言安抚地拍了拍顾星成的手:“兄长莫要生气,小九已经让梁天佑把他杀了。全身的骨头被他一节一节地敲断了,而且人不是当场死的,梁天佑还喂了他笑药,全身痛不欲生,却也不得不笑,最后是笑着疼死的。”
顾星成脸上青筋蹦起,一拳砸在了桌上:“真是便宜他了!”
舒太后脸色亦是冰冷一片:“本宫若是知道,定会让江林把这人弄来我大梁,由本宫来收拾他。”
“好啦,母后,兄长,你们二人莫生气。”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凌恒,成儿,你即刻修书一封给景章帝,把凌恒私自训练暗卫的事情告知于他。”
顾星言忙阻止:“母后,万万不可。凌恒此人心机十分深沉,他手底下一个叫司珀的人能力也极强,做事滴水不漏。”
他看着眼前无比担忧望向他的几人:“而且,凌恒的母亲林嫔出身富贵之家,却在凌恒出生后,在景章帝的眼皮之下,能做到瞒天过海,将所有产业转移而不被满北晋的锦衣卫所知。”
欧江林亦点头,若非这点,找到九殿下没多久,他便会立即请皇上与北晋皇室交涉了。
“在北晋,说起凌恒,几乎所有皇子都会嗤之以鼻,认为他懦弱无能,胸无成府,不堪大任。实则,他不仅有训练暗卫的基地,还豢养私兵,绝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太后娘娘,此事我们等慎重。”
舒太后也冷静了下来,她从小将小九儿送去北晋,若是被景章帝知道了,定会对大梁在北晋有暗桩一事有所察觉,全面搜查之下难免会对其他暗桩不利。
那是几百条人命,她不能为了自己的儿子,让那些远离故土的大梁勇士蒙难。
况且他们每个人的身后,都有一个家,是母亲的儿子,妻子的丈夫,也是孩子的父亲。
她不能那么自私。
情报结构如今五国在其他国家其实都有,包括大梁,也有北晋和其三个国家暗桩。否则,此次梁帝被害身亡,舒太后和顾星成被困于宫中,不可能这么快传到昭国耳中,立即屯兵四十万于边境。
若是和平年代,这些暗桩顶多也就做些互通的买卖,但若是放在战争年代,暗桩的作用至关重要。
顾星言见母后和兄长义愤填膺的样子,道:“凌恒的仇,儿臣要亲自报,但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