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想了想,突然问:“这令牌谁炼制的,还活着吗?”
掌柜讶然:“道友问这作甚?”
悟空笑道:“我想找他给我也炼制一枚。”
掌柜半晌无语,“归墟令传说是宫主在浮空火焰山取神铁炼制,如果消息无误,宫主是天仙巅峰修为,道友怕是请不动。”
悟空叹了口气,“那敢问掌柜的,这赤霞宫宫主、碧涛殿殿主哪个更好说话些?”
掌柜的道:“碧涛殿殿主据说是棵古树成精,应该比较温和,只是长年行踪不定,我们宫主倒是常在宫中,只是他为人冷漠孤傲,客官要是找去,怕是……”
悟空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掌柜的想了想,摇头道:“没有了。”
悟空呵的一声笑:“既然没有了,那就看打吧!”
将掌柜父子暴打一顿,又卷走了楼内所有灵石,悟空总算出了胸口恶气,开始思量起了那掌柜给的情报。
如今碧涛殿殿主不知所踪,肯定是指望不上了,说不得要闯一闯这赤霞宫,会一会这位宫主了。
悟空打定了主意,依旧变化成个虫儿,向赤霞宫中飞去。
赤霞宫内,一白袍男子正高居王座。
他脸上戴着半截银质镂空面具,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颌,手上持着一盏美酒轻摇,一腿曲起,一腿伸直,脚边还趴着一只白色细犬。
宽广华丽的大殿内,此时正举行着歌舞,歌声绕梁三日,舞有倾城之姿。
悟空所化的飞虫停在男子宝座上的红宝石上,细细打量这位赤霞宫宫主,不知为何觉的有几分眼熟。
似是感应到了什么,趴在男子脚边的细犬突然抽动了下鼻子,站起身转着圈,冲着四周汪汪吠叫了起来。
男子眼眸微动,摆手叫停了歌舞,“何人擅闯我赤霞宫?”
悟空在男子三步远处现了身形,笑着拱了拱手:“宫主有礼了,在下孙悟空,特意来找宫主求一枚归墟令。”
男子瞳孔猛地一缩,霍的站起身来:“你说你叫什么?”
孙悟空笑道:“老孙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齐天大圣孙悟空是也。我瞧你有几分眼熟,你这狗也很像昔年我一故人所养的那条,宫主,你该不会也姓杨吧?”
男子,也就是赤霞宫宫主杨戬摆了摆手,让手下都退了出去,冷冷道:“你不可能是那泼猴,千年前与我一战,他已形神俱灭了,你作何冒充他?”
孙悟空挑眉:“二郎小圣,当年我初学成,便能与你战个不分伯仲,多年后,又岂会败给你?你真的觉得当年杀的是我吗?”
杨戬冷笑,伸手招出三尖两刃刀来:“多说无益,战过便知!”说着举刀向悟空刺来。
悟空忙闪避开来,大叫:“你怎的有兵器,这不公平!”
杨戬冷笑:“这兵器也是我辛苦取回的,有何不公。”
悟空叫道:“你也等我取回兵器,我们再战!”
杨戬劈手就是一刀:“休得胡言乱语,你小小一个人仙竟敢口出狂言,今日便让你知道你二郎爷爷的厉害。”
悟空左躲右闪,无奈没有趁手的兵器,修为也没恢复,不多时便被逼的险象环生。
悟空心中发狠:好你个二郎,你不仁便休怪我不义了!
正巧杨戬举刀横扫,悟空双臂挡在胸前,顺势被击飞出去,正落在那白犬身前。
他回身一脚,将白犬踢飞到眼前,白犬张口欲咬悟空咽喉,悟空歪头躲过,五指成爪掐住白犬的脖子,发狠道:“当年这畜生咬我一口,今日我便报了当日之仇。”
杨戬惊疑不定的看着悟空,上下打量:“你莫非真的是那遭瘟的猴子?当年哮天犬咬他只有我和梅山兄弟、观音、老君在场,只是你为何化作这个模样?”
悟空道:“一言难尽。先说说,你为何遮了面目,还做了什么娘们唧唧的宫主?”
杨戬抬手摘下面具,悟空就见他第三只眼处只剩下了一个空洞,让人望之悚惧。
悟空震惊道:“这,你这天眼竟废了?”
杨戬点头:“当年一战,我也是惨胜。事后我担心自己重伤遭人暗算,干脆假装自己与你同归于尽,躲了起来。”
悟空跳脚道:“都说了不是我!”
杨戬冷哼:“不管是不是你,你先将我的狗放下!”
悟空看看手上被他掐的白眼直翻的哮天犬,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干笑了两声,使了个巧劲儿,将哮天犬远远抛开。
哮天犬在半空调整好身形,四肢稳稳落地。
甫一落地,它便向悟空龇出一口獠牙,欲上前撕咬。
悟空挑眉,以目示意杨戬。
杨戬摆了摆手,止住哮天犬。“你继续说。”
悟空张了张嘴,半晌泄气般的吐出四个字:“六耳猕猴。”
杨戬丹凤眼圆睁,惊道:“怎么可能?六耳猕猴不是早就被你打死了吗?”
悟空有些窘迫:“当时老孙不防备中了如来老儿的诡计,丧命在六耳棍下,只逃出一缕残魂,飘荡了千年后附在了一凡猴身上,近两年才重新修炼成了人形。”
杨戬沉默了,半晌上前两步拍了拍悟空的肩膀:“听了你的遭遇,我心里好受多了。”
悟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跳脚骂道:“好你个光风霁月的二郎神!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杨戬哈哈大笑:“若你我易地而处,你笑的会比我还大声。”
悟空想了一想,也笑了。
正所谓,相逢一笑泯恩仇。
两个素有旧怨的人把臂喝酒去了。
这顿酒足足喝了七天七夜,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翻着旧账:
杨戬说你冒充我在灌江口作威作福,悟空说你烧了我的山害死了我多少猴子猴孙;
杨戬道我奉了玉帝的命令,不是还给你留了一半猴子猴孙没有断根绝户吗?悟空言你父母兄长俱被玉帝害死,你还为他卖命真的不丈夫!
喝多了的两人也不用修为,拳拳到肉的打了起来,打累了,开始抱头痛哭,哭累了,又四仰八叉的呼呼大睡。
灌江口已没,花果山已毁,旧相识寥落殆尽,只剩下他们两个,如何不值得一醉、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