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大马金刀的居中坐了,黛玉觉得椅子有些脏,干脆侍立在了悟空身边。
悟空将自己的遭遇略讲了讲,冷声问道:“吴将军,你就是这么带兵的?”
吴吉大怒,喝命:“将这几个没长眼的东西拉出去各打四十,不,八十军棍!”
正装鹌鹑,期待蒙混过关的胡尊荣一众顿时慌了:“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侯爷,我们下次不敢了,求您开恩啊!”
吴吉偷眼看向悟空,见他面无表情,于是挥手:“还愣着干什么?拖出去,打!”
不多时,营帐外传来阵阵惨叫哀嚎。
悟空看向吴吉,似笑非笑:“他们固然有错,吴将军就没问题吗?”
吴吉躬身抱拳:“是末将治军不严,这才惊扰了侯爷与侯夫人大驾,末将稍后便向南安王爷上表请罪。”
悟空笑了,拍拍衣摆站起身来:“既然如此,本侯回京后便去拜访下南安郡王。不多打扰了,告辞。”
此时,中军帐外,一个马夫抱着草料经过,见这么多人挨军棍,不免生了好奇,问边上看热闹的小兵,“他们犯什么事了?”
小兵道:“还能犯什么事,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呗。”
马夫挨个去看被打的几人,突然大惊:“那不是胡大爷吗?他可是将军的嫡系,怎的落到如此地步?”
小兵忙示意他小点声,他指了指大帐:“听说里面来了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好像还是个侯爷,他们几个不长眼冒犯了微服私访的贵人,被人家找上门了。”
那马夫眼眸闪了闪,装出一副不信的样子:“咱们将军可是王爷的姻亲,哪个闲散侯爷敢惹上门?”
小兵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这侯爷怪神气的,来这里还带着女人,啧,你别说,那小娘子可带劲儿啊。”
八十军棍结结实实打完,几人都被打成了一滩烂肉,再无声息。
小兵叹息一声,“热闹看完了,马大你还不走吗?”
叫马大的马夫道:“我再看看。”
小兵有些奇怪,咕哝道:“还有什么好看的?”说着,自顾走了。
马大盯着眼前大帐,心跳的越来越快。或许,这是自己仅有的机会了。
悟空与黛玉出来时,就见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挥舞着手臂,大喊大叫:“求侯爷为小的做主啊!”
吴吉脸色一沉,挥手间已有兵士冲上去拦住了那青年。
那青年被压趴在地,兀自哭求:“求侯爷主持公道,为小民伸冤啊!”
黛玉心生不忍,拉了拉悟空袖子。
悟空道:“你们放他过来,本侯要听听他有何冤屈。”
吴吉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示意士兵们松手。
那青年膝行到悟空身前,哭诉道:“小的苏州府人士,姓马,家中排行老大,因为活不下去进了寺庙做了沙弥。”
悟空皱眉:“说重点。”
马大收拾了下过于激动的情绪,道:“小的马大,状告前应天府府尹贾化徇私枉法,肆意给人罗织罪名、制造冤假错案。小的就是因为知道他的不法秘密,被他寻由头发配到这里的。”
“贾化?”
悟空看向黛玉,“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
黛玉提醒道:“他有个别号雨村,曾做过一年我家的西席,我爹将他推荐给了二舅舅,当年与我们一同来的京城。”
这么一说,悟空便想了起来。
“原来是你的先生。”他来了些兴趣:“你知道了他什么秘密?”
马大看了看四周,不敢说话。
悟空笑道:“无需顾虑他们,只管讲来。”
马大见众将低眉垂眼,为首的吴将军也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
他终于鼓足了勇气,道:“这事还请侯爷容小的从头说起。”
见悟空没有阻止,马大继续道:“我本是葫芦庙的小沙弥,贾化穷苦时曾借住葫芦庙,我们就认识了。
后来贾化得了甄老爷的资助,去科考了。他走后不久,寺庙着了火,我无处安身,便趁年纪小蓄了发,做了应天府门子。几年后,贾化调了过来,做了应天府府尹。
他遇见了一件人命案,是两家争买一个婢女,那婢女是拐子拐来的,先后卖了冯、薛两家,后来薛公子把冯公子打死了,冯公子的小厮便告上了应天府。”
黛玉心中一动:“薛公子?薛蟠?”她在贾府时听王夫人提过一嘴此事。
马大朝黛玉磕头道:“侯夫人聪慧,正是‘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的薛家公子薛蟠。”
悟空笑道:“接下来的事我猜着了,定是这贾雨村畏惧薛家权势,徇了私情了。”
马大再次磕头:“侯爷所料不差,单单一个薛家不可怕,只是四大家族同气连枝,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贾化畏惧四大家族,胡乱判了此案,又怕我说出去,就找了个由头,将我充军发配到了这里。”
悟空看着黛玉。
黛玉有些无奈,“该怎么就怎么,你看我作甚?”
悟空道:“那贾雨村毕竟与你有过师生之谊,又是你父亲、你舅舅保举的,还有那薛蟠,是你宝哥哥的大舅子吧?”
跪在地上的马大听了这话,吓的瘫软在地,心道:“苦也,怎么告状告到正主头上了?”
黛玉白了悟空一眼:“我虽在他手下断断续续读过一年书,其实并未拜师,谈不上师生之谊。若这马大说的是真的,那就是我父亲、舅舅他们识人不清,被圣上怪罪几句也是应该的。”
悟空道:“你这样说,那我就管这档闲事了啊?”
黛玉道:“管吧,不过也不能听这人一面之词。”
她看向趴伏在地的马大,问:“你说贾府尹乱判了此案,怕你说出去,所以陷害你充军发配,那我问你,他可还陷害了旁人?知情人不会只有你一个吧?”